晨光,死气沉沉地,透过养心殿的雕花窗棂,在那张紫檀龙案上,投下几道了无生气的斑驳光影。^白¨马+书^院~ `最\新-章~节-更?新+快¢
空气里有股味儿。
是上好龙涎香烧久了,混上了一点点朱砂墨的微腥,还有……
还有一种只有密谋杀戮时才会有的,冰冷的铁锈味。
景珩捏着手里的供词,那几张薄薄的纸,重得像山。
褚遂那张白纸黑字的招供,把瑞王,把钱穆,把那些盘根错节的烂事,全都扒得底裤不剩。
“他们在挖朕的根。”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子,狠狠扎进殿内的死寂里。
裴听云就站在那片阴影里。
一动不动。
可那双眼睛,却比他腰间的绣春刀还要冷。
钱穆。
那个名字在他舌尖滚了一圈,无声无息,却带着血的味道。
景瑜,他靠在另一把黄花梨圈椅里,整个人懒得像没长骨头。
一身月白的袍子,更衬得他那张脸没什么血色。
他慢悠悠地晃着手里的折扇,那双总是含着笑的浅棕色眸子,此刻却像蒙了一层雾,看不真切。
“皇兄,莫气。”
“柳谌那只老狐狸城府可深。还有瑞王,他在南边经营了多少年,根基深得很呐。”
“咱们在京城这一通操作猛如虎,充其量,也就是给人家修了修枝叶。+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
“那条真正要命的毒根,还死死扎在南方的土里头。”
景珩猛地站起来。
龙袍的下摆扫过金砖地面,带起一阵无声的冷风。
“朕原本打算,开春后南巡,考察河工,安抚民心。”
“如今看来,等不及了。”
“而且,朕不能去。”
“朕的龙驾一动,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怕是早就跑得没影了,连根鼠毛都捞不着。”
这话说得,是实情。
殿内的空气更压抑了。
就在这时,景瑜那把摇得不紧不慢的扇子,停了。
他眼珠子一转,那点懒洋洋的笑意,又重新浮上嘴角。
“皇兄,臣弟倒是有个不上台面的主意。”
“不如……咱们也别搞什么御驾亲征了,太吓人。”
“咱们办一场‘祥瑞巡狩’。”
他顿了顿,指尖在扇骨上轻轻敲了一下。
“就以麟麟的名义,代天子巡狩江南。”
“名头好听,宣扬皇恩,慰问疾苦,谁也挑不出错处。”
“最重要的是,够隐蔽。”
景珩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是一种在黑暗中看到火光的亮。.1-8?6,t¢x,t′.\c?o¨m.
“麟麟的‘祥瑞’之名,早就通过科举舞弊那档子事,传遍天下了。”
“百姓听说是小福星来了,那还不得箪食壶浆,夹道欢迎?”
裴听云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接过了话头。
他的声音很低,像深井里的回音。
“不止如此。”
“小玉麟的体质非凡。”
“她能感知人心善恶,那些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蛀虫,就算演技再好,也休想在她面前蒙混过关。”
景瑜“啪”的一声,把扇子合上。
他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更妙的是,小祥瑞出巡,谁敢拦?”
“就算是瑞王的人,也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对天下人供着的小福星动手。那可是要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话音刚落,他补充了一句。
“从京城出发,沿运河南下,首抵苏州府。”
在说到“苏州府”三个字时,他合拢的扇骨,被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
那力道大得,让扇柄上坠着的和田玉佩,都轻轻晃了一下。
快得几乎没人察觉。
裴听云立刻躬身。
“微臣赞同此计。”
“微臣需要一个正当的由头,调动锦衣卫南下,追捕柳谌、钱穆,也为了追查家父当年的冤案。”
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人的情绪。
“好!就这么办!”
景珩一掌拍在龙案上,笔架上的狼毫都给震得跳了起来。
“朕即刻下旨!”
“册封麟麟为‘护国监国小福星’!”
“赐金瓜玉斧,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