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一丝微光，淮扬府外运河码头己笼罩在一片肃杀凄冷的白雾里。￠u~s^i-p′m~a*x!.¨c¨o+m?

船板湿滑，缆绳上凝结着冰冷的露水，空气里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气和远处灾民营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焦糊与污浊混杂的绝望气息。

赵西海搓着双手，在栈桥上来回踱步，身躯此刻也显得有些佝偻，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雾气弥漫的上游河道，焦灼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他身后站着七八个同样神情紧绷的伙计，手都按在腰间的短刀或棍棒上。

“东家，真能来吗？”一个年轻伙计忍不住低声问，声音带着颤。

“闭嘴！”赵西海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姜东家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就是把天捅个窟窿，她也会来！”

话虽如此，他布满老茧的拳头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那封密信，还有淮扬城里沸反盈天的“毒酒”指控，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二十七条人命啊！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雾气深处，终于传来了异响。

不是寻常船桨破水的哗啦声，而是一种密集、沉闷、如同奔雷滚过地面的震动！

越来越近！

栈桥上的人瞬间绷紧了身体。

浓雾被猛地撕裂！

十几骑快马如同从幽冥中冲出的铁流，踏碎晨雾，挟着刺骨的寒气与一路奔袭的风尘，狂飙而至！

当先一骑通体乌黑，神骏非凡，马背上的人一身深青劲装，风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睛沉静得如同万载寒冰，又似淬火的刀锋，目光所及，连弥漫的雾气都似乎被冻结了一瞬。×a°如(a文_网|`* ?无e错?:内?容+

正是姜岁寒。

她身后，十余名骑士同样精悍剽悍，人人脸色冷硬，眼窝深陷却精光西射，长途奔袭的疲惫被一股更强烈的肃杀之气死死压住。

他们控马娴熟，马蹄铁撞击湿滑石板的脆响连成一片，在空旷的码头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音。

这些人是姜岁寒通过夏林厚的关系，招募的一批好手，由他们保护姜家安全。

“吁——！”

姜岁寒猛地勒住黑马，骏马前蹄扬起，长嘶一声，稳稳钉在栈桥入口。

她身后的骑士们几乎同时勒缰，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

马蹄落地的沉重声响汇聚成一声闷雷，震得栈桥木板都在呻吟。

姜岁寒一行人身后皆背着黑色竖包，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同时拿着利器。

他们一行人从安县出发，白天骑马，晚上乘船，日夜兼程，在上一个码头下船，骑马过来。

本来的计划是乘船过来，江上闹贼患，才不得不骑马。

“小姐！”赵西海抢步上前，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更深重的焦虑。

姜岁寒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深青色的衣袂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我,的!+*书±￡城?§1 ?首_发a

她摘下风帽，露出清丽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眼下是浓重的青影，但那双眸子里的寒光却亮得灼人。

“说。”一个字，冰冷，没有寒暄。

赵西海喉头滚动，语速极快：

“刘三水和他的三个心腹爪牙张癞子、李秃瓢、王麻子都被府衙锁拿，关在大牢。那批假酒源头，他们一口咬死是从我广陵总仓出去的！府衙封了所有标有我们商号的存酒，漕运码头也被卡死，各府经销商都在观望！还有……”

他顿了一下，脸上肌肉抽搐：“那些……那些死者的亲眷，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堵在城外，嚷着要……要撕了您……”

他话音未落，远处通往淮扬府城的官道上，凄厉的哭嚎和愤怒的咒骂声己经如同汹涌的潮水，冲破雾气，席卷而来！

“姜岁寒！还我爹命来！”

“黑心肠的毒妇！滚出来偿命！”

“天杀的奸商！喝死人了！不得好死啊！”

……

黑压压的人群，男女老少皆有，披麻戴孝，手持棍棒农具，脸上刻着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和燃烧的仇恨，如同决堤的洪水，哭喊着、咒骂着，向着码头疯狂涌来！

为首的几个汉子目眦欲裂，挥舞着白幡，上面用鲜血写着歪歪扭扭的“杀人偿命”“毒酒害人”！

姜府护卫队长韩肃，一个二十出头、身形精悍如豹的青年，眼神一厉，右手猛地按在了腰间斜挎的武器上。

他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