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其中一个关系最好的,才悄悄告诉我,江钢的财务和人事,是两块禁地。高卫国用人,只用他自己信得过的老人。那里面的人,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谁敢往外泄露一个字,第二天,全家都得从江钢消失。”
“内部渗透这条路,也死了。”
潘小凡摊开手,脸上写满了无奈。
“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连对手的底牌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又该如何,去进行下一步的精准,操盘?”
团队的困惑,像浓雾一样,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宁雪和周毅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同样凝重。
宁雪知道,在信息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任何舆论引导都是空谈。
而周毅更清楚,一个如此封闭和排外的独立王国,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层次的、足以致命的危险。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年轻人。
他们将所有的难题,所有的绝望,都摆在了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裁决。
陈谦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任何人的发言。
他任由那种挫败和焦虑的情绪,在房间里发酵、蔓延,首到所有人都将心中的郁结,倾吐干净。
然后,他才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急着给出答案,而是缓步走到了那巨大的白板前。
他拿起一支红色的马克笔,在那同样是充满了传奇和争议的高卫国三个字之上,重重地,画下了一个,充满了未知和挑战的巨大,问号。
“各位,”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平静但却又充满了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你们刚才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们确实是,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对手。”
“你们把他,看作是一座山,一堵墙,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他用历史、用荣誉、用三十万工人的饭碗,将自己,也同样将整个江钢,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让我们无懈可击。”
“但是,”陈谦话锋一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起智慧的光芒,“你们,都只看到了,高卫国现在,那充满了保守和力量的盾。”
“你们,却没有看到,他曾经,那充满了锋芒和力量的——”
“——矛。”
他缓缓地转过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而是拿起了遥控器,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一道光束,投射在白板之上。
一份同样是由他,在那间充满了黑暗和希望的特级保密阅览室里,亲手,从那浩瀚如烟海般的、积满了灰尘的故纸堆里,给一页一页地,挖掘出来的绝密文件,清晰地、也是最不容置疑地,投射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文件的牛皮纸封面,己经严重泛黄,边角甚至有些残破。
上面,用最大号的宋体字,打印着一行充满了时代烙印的标题。
——《关于江钢集团“八五”期间扭亏为盈、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先进经验总结报告(绝密)》。
报告的日期,是二十年前。
陈谦按动遥控器,翻开了报告的第一页。
那上面,同样是充满了激情和力量感的文字,和那同样是充满了希望和力量感的黑白照片,如同一部同样是充满了辉煌和悲壮的史诗电影,在所有人的面前,缓缓地,展开了。
“‘八五’初期,受国际形势和国内经济转型双重冲击,我集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经营困境。设备老化,思想僵化,产品滞销,连续三年亏损,累计负债高达数十亿元,数万工人面临停薪待岗的绝境。一时间,江钢要倒的流言西起,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报告的开篇,用一种沉重的笔调,描绘了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然后,陈谦翻到了下一页。
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
照片上,是一个露天的、临时搭建起来的主席台。
主席台的背景,是江钢那锈迹斑斑的巨大厂门。
台下,是黑压压的、望不到边的人群。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迷茫、焦虑和绝望。
而在主席台上,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身形挺拔的年轻人,正站在话筒前,振臂高呼。
他太年轻了,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但他的眼神,却像两团燃烧的火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念和力量。
他的嘴巴张得很大,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呐喊,去唤醒台下那片沉睡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