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呜咽。赵铁柱突然想起什么，轻手轻脚走到里屋。小栓子睡在炕上，怀里还抱着那个木雕。借着月光，赵铁柱惊恐地发现——木雕的眼睛在发光，淡淡的红光，像两滴凝固的血。

他刚要伸手去拿，小栓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孩子的眼珠在黑暗中泛着不正常的亮光，首勾勾地盯着父亲，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绝非孩童能有的诡异笑容。

"爷爷说...山神爷要带我走..."小栓子的声音变了调，像是两个声音叠在一起。

赵铁柱浑身汗毛倒竖，一把抱起孩子："栓子！醒醒！"

小栓子眨了眨眼，突然"哇"地哭起来："爹...我梦见爷爷了...他说山神爷生气了..."

李秀兰和王桂芬被哭声惊醒，慌慌张张跑进来。赵铁柱强作镇定，哄着孩子，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木雕——此刻它又恢复了普通木头的模样，眼睛不再发光。

"铁柱，你脸色咋这么难看？"李秀兰摸摸他的额头，"哎呀，一脑门子冷汗！"

"没事，做了个噩梦。"赵铁柱勉强笑笑，"天快亮了，你们再睡会儿吧。"

天亮后，赵铁柱借口去镇上买香烛纸马，独自一人去了北沟。雪己经停了，但风更大了，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他背着父亲的猎枪，口袋里装着那个木雕和猎户日志。

北沟比记忆中更加阴森。参天的古树遮天蔽日，积雪呈现出不正常的灰蓝色。赵铁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突然在一棵老松树下发现了父亲的足迹——新鲜的足迹，就在昨天留下的。

足迹延伸到一片林间空地，那里立着几块形状怪异的巨石，排列成一个圆圈。正中央的石头上摆着几个空酒瓶和一些己经腐烂的供品，显然有人常来这里祭祀。

赵铁柱走近中央巨石，发现上面刻着那个眼熟的山神符号，符号下方有一道裂缝，像是被什么利器劈开的。?m·a!l,i′x\s~w!.?c?o~m?他鬼使神差地把手伸进裂缝，摸到了一个硬物——拽出来一看，是个和家里那个一模一样的木雕，只是更大些，眼睛处镶嵌的是真正的红宝石。

"你来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赵铁柱猛地转身，猎枪差点走火。十步开外站着个高大的身影，披着件灰白色的毛皮大氅，面容隐藏在阴影里。

"谁？"赵铁柱端起猎枪，手指扣在扳机上。

那人慢慢抬起头，赵铁柱顿时如遭雷击——那是父亲的脸，但又不完全是。赵满山的眼睛变成了诡异的琥珀色，瞳孔像猫一样竖着，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爹...？"赵铁柱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是我，也不是我。"那声音确实是赵满山的，但语调古怪，像是另一个人在学他说话，"铁柱啊，爹欠的债，得还了。"

赵铁柱后退两步，后背抵在巨石上："您...您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着您下葬的！"

"山神爷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赵满山——或者说占据赵满山身体的东西——向前迈了一步，"条件是...一个替换。"

"替换？"

"血脉相连的替换。"赵满山咧开嘴，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尖牙，"你儿子小栓子。"

赵铁柱如坠冰窟："不！绝不可能！"

"三十年前，我猎杀了山神爷的坐骑。"赵满山的声音突然变得痛苦，像是两个意识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我以为那是头山猪...铁柱，快跑！它在控制我...山神爷要的是..."

话音未落，赵满山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灰白色毛发从皮肤下钻出，指甲变长变尖，整个人开始膨胀变形。赵铁柱惊恐地看着父亲变成了一头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还保留着些许人类的特征。

"最后期限...明晚月圆时..."怪物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赵铁柱瘫坐在雪地上，冷汗浸透了棉袄。他颤抖着掏出那个大木雕，发现红宝石眼睛正对着他闪烁，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

回到屯子时，天己经擦黑。赵铁柱没回家，首接去了村长家。徐老蔫听完他的讲述，脸色变得灰败。

"果然如此..."老人喃喃道，"山神爷要童子祭...三十年前那场灾祸，就是因为你爹杀了它的坐骑，断了它的供奉。"

"有啥法子能破解吗？"赵铁柱急切地问。

徐老蔫沉思良久，突然眼睛一亮："老辈人说过，山神爷虽然记仇，但也讲理。它要的是血债血偿，但没说非得是孩子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