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沙哑而卑微：“没…没事，陈先生，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 他放下水壶，笨拙地用手掸着裤子上的水渍，动作显得极其不自然，仿佛生怕别人碰到他身体或他手里的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陈默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过“老孙”放下水壶时，壶底边缘不经意蹭到地面留下的一小块极其微小的、潮湿的痕迹——那不是水痕！颜色略深，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灰褐色！陈默的脑中瞬间炸响钟怀远曾经提到过的一个细节：中统内部传递绝密小件情报，有时会用一种特制的、遇水即显、干后无痕的微型“灰胶泥”封存！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不起眼的杂役身份，精准的“添水”时机，超长的停留时间（足够接收或传递情报），对接触的异常警惕，以及那最关键的一抹灰痕！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闯祸后的“惶恐”和“歉意”，连连作揖：“真是对不住孙伯！您看这…要不我赔您条裤子？”

“不用…不用…”“老孙”连连摆手，提着水壶，佝偻着背，脚步有些仓促地走向锅炉房，背影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陈默没有再追，也没有立刻向“赵介人”报告。他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一份文件“认真”地看着，手指却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找到了！那个隐藏在最不可能角落里的“灰蛇”！

当训练结束的哨音响起，钟怀远和李岸恢复本来面目。钟怀远目光如炬，盯着陈默：“看出是谁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指向锅炉房的方向，声音低沉而清晰：“是‘老孙’。他用添水作掩护，利用锅炉房作为死信箱或接收点。传递情报的工具，是特制的‘灰胶泥’。他裤腿上的水痕，暴露了残留物。”

仓库里一片寂静。扮演其他角色的同志们都惊讶地看向陈默，又看向李岸。李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摘下了扮演老孙用的破旧帽子，露出了他清癯而深邃的真容。他走到陈默面前，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将一支点燃的香烟递了过去。

陈默愣了一下，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又看看李岸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他没有推辞，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呛得他咳嗽起来，眼泪都出来了。但这呛咳中，却带着一种浴火重生后的酣畅淋漓！

钟怀远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无比的弧度。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陈默的名字旁边，那个之前李岸写下的“可”字后面，用力地、重重地添上了第二个字：**行**！

“记住这种感觉。”李岸的声音在烟雾中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记住恐惧，记住愤怒，更要记住你在恐惧和愤怒中如何控制自己，如何用‘他’的躯壳保护真实的你。记住‘老孙’的眼神，记住那抹灰痕。炉火淬炼，真金己成。下一步，就是把它，送进真正的龙潭虎穴！”

陈默掐灭了烟，抬起头。汗水早己干涸，疲惫依旧刻在眼底，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被彻底擦亮的古镜，清澈、锐利、深不见底，闪烁着一种名为“使命”的、近乎冷酷的光芒。炉火纯青，利刃开锋，只待出鞘，饮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