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乎并不好欺负。
直到那男孩的大人也被他们闹出的动静吸引过来,出现在面前。他自上到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偏头问了句:“小杰,怎么回事?”“我让他们不许摘花,他们不听!”男孩见自己爸爸来了,底气让他站在了高堂广厦般,下巴恨不得擡到天上,“还有这个该死的独眼怪、臭瞎子,还想跟我打一架!”被人指着鼻子骂,程屿年也只是微掀了掀眼皮。~e/z\k!a/n.s`.!c?o?m+“嗯,他们没素质,我们不学他们。”大人点头,一点儿要“兼听则明”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顺着男孩的话道。被骂肥妞时小许思祈最多是生气,没想跟他计较。但听到别人骂程屿年是“独眼怪”、瞎子,还被说没素质,她一下子火了,眼睛瞪圆:“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之前坐秋千就是,这次明明是你先骂人的,还扯我衣服!”“骂的就是你!两个没素质的偷花贼,穷死你们了!”“你…你。”小许思祈被气的眼眶发红,胸脯起伏,偏又不擅长吵架,只是重复着车轱辘话:“分明是你、你先骂人的。”男人才懒得管小孩子间的玩闹,他擡手看了眼手表,“小杰,时间差不多了。”“爸爸,你说是不是他们没教养?”被叫做“小杰”的男孩回头,寻求长辈的认同。男人点头,“嗯,他们没教养,走了,我们不用理他们。”小男孩满意地哼笑出声。走之前,还当着俩人的面,把许思祈掉落在地的栀子花——用鞋底使劲地来回踩碾。……小许思祈先是愣了下,没过几秒,几乎立刻哭了出来,声音断断续续:“我要去找…妈妈,我要去跟姨妈说,他们欺负人!”她拉住程屿年的手腕,抽抽搭搭的,“你要跟我一起吗?我们去告他们!”但程屿年只是沉默,而后,轻轻摘掉了她的手。“…你不想去吗?那我自己去!”小许思祈气冲冲地,拔腿就要朝住院楼跑去。“有意义吗?”程屿年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女孩停步,呆滞地回头看他,“什么?”“我说,”程屿年道,“你去找了人,他们就会等在原地给你道歉?还是把花重新还给你?”“但是、但是…”小许思祈一时也不知道该但是什么,只是看见他的那只眼睛,那只被纱布遮住的眼睛。 她其实一早就想问,他怎么了。但妈妈说,医院里大家都是来治病的,治病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所以不要去主动揭别人的伤疤。“但是,”小许思祈轻声道,“他骂你……”“骂我‘独眼怪’、瞎子?”程屿年主动提及,“他骂我是,所以我就是了吗?如果我真的是,那他又说错了什么?”小许思祈被他的问题给难住了,嘴唇轻张,接不上话。“就算我不是。那他骂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他从来没主动跟自己说这么多话,一字一句,清晰而富有逻辑。但他说的每一句话,对许思祈来说,都有些难以理解。小许思祈:“…我不想别人骂你。”“没必要。”“可是,”小许思祈咬唇,“可是我们是朋友啊,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就像刚才他扯我衣服,”她开始举例,想得到他的认同,“你也会帮我呀。还有,你还帮我丢牙呢!”程屿年面无波澜,“帮你是因为如果你受伤了,我也许会被奶奶责备。至于丢牙,是因为怕你哭,吵到她休息。”小许思祈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之前的或许没听懂,但这句话她听懂了。她声音轻颤,“你、你是不是,从来就……”从来就没把自己当过朋友。他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是问她到底有什么事。第二句,她很吵。那么多显而易见的沉默、敷衍和不耐烦,只是自己以为他对谁都这样,所以没放进心里。比她高半个脑袋的男生没说话。但这就是答案。原来,他是真的从没把自己当朋友过。或者更严重的,他并不喜欢自己。毕竟,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曾知晓。一想到这儿,许思祈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悲伤太重,让她小小的身体承载不住地颤抖。“才、才没什么了不起!我也不要你这个朋友了!我再也不想找你玩了!我、我最最最最最讨厌你了——”小女孩边跑边哭,泪水满溢,就像栀子花上的晨露。留程屿年一个人在原地。男生依旧握着花枝,垂下眼帘,打量地上被人踩得破碎又发黑的花朵。花朵生来就是要枯萎的。莫须有、没有意义的感情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