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知砚被裴寂那冰锥似的目光钉在原地,浑身像爬满了蚂蚁般不自在。·0`0`小¢税-旺. \首-发?
从他进屋到现在,这乖孙愣是一个字都没赏给他,沉默得骇人。
沉知砚心底直打鼓:莫不是今日来得太唐突,惹恼了他?
可为了找这个蛊女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不若也不会让那裴匹夫率先来到京城认亲。
那狗东西能对乖孙安什么好心?做出什么好事儿!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一脸和善,
“乖乖孙孙,你你别这样瞧着外祖父,渗得慌”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艰难。
崔小七握着裴寂的手心出汗,变得冰凉黏腻,缓缓要抽出,却被裴寂握得更紧了。
接着,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素净的帕子,将她的手翻转过来,指腹隔着柔软的布料,一下一下,极轻柔地擦拭着她掌心的细汗。
沉知砚的话,连同那“蛊虫”二字,都被他隔绝在外。
崔小七摒息,任由他擦拭,目光盯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解蛊,当真?”裴寂终于开口,声音冷冷,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沉知砚。
“千真万确!”沉知砚急切道,
“外祖父绝不敢诓你!那苗疆的蛊女,姓巫!人称‘蛊娘子’,蛊术一绝!寻常人别说请,连她影子都摸不着!”
他一边说,一边偷眼觑着裴寂的脸色,“人已经在路上了!”
裴寂垂眸,帕子搁置在桌上,指腹摩挲着光滑的杯沿。
这消息竟与他暗线所探相差无几。
“蛊娘子”确能解此蛊,只是行踪飘忽如鬼魅。没想到,竟真让沉家寻着了!
裴寂的目光缓缓移开,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我中蛊是否与你沉家有关?”
不若,除了义父无人知道他中蛊,那眼前的沉家人又如何得知!
沉老头的笑僵在脸上,绷直的脊椎骨象是被人抽走,整个人佝偻下去。零点看书 追罪欣章结
方才那股子老小孩般的活力和直爽没有,只剩下愧疚和悲愤。
他嘴唇哆嗦着,花白的八字胡也跟着颤斗。
“珩儿”他痛苦地闭上眼,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
“那些年是外祖父没用!是沉家无能!”
崔小七呼吸一紧,真相即将呼之欲出。
沉知砚猛地睁开泪眼,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
“当年!那个畜生!就是你爹!他迷上了一个采茶女林氏,那女子还未过门,就已身怀六甲!你娘性子刚烈如火,眼里揉不得沙子,岂肯与人共事一夫?一怒之下,竟竟提出休夫!”
崔小七惊讶地微张了嘴——休夫?
在这礼法森严的世道,女子休夫,闻所未闻!
只有休妻和和离,
裴寂的娘亲,当真是位惊世骇俗的奇女子!
这份胆魄,令人心惊,更令人心疼。
“然后呢?”崔小七忍不住追问。
沉知砚的目光转向崔小七,方才已见乖孙对这姑娘呵护备至,非同寻常。
这般重要场合能让她在侧,想必是心尖上的人。既是一家人,便无需避讳。
“裴氏多狂傲自大,怎能忍受被女子休夫,他们非但不允,反将那林氏风风光光迎进府中!”
沉知砚双目赤红,仿佛又回到了那锥心刺骨的一天,
“那一日我赶去裴府探望你娘,正撞上裴家为那庶子大办满月酒!”
“可怜可怜我的乖孙你就那么死死守在早已咽了气的娘亲身边整整一日一夜啊!”
崔小七:一日一夜!
她伸手复在裴寂紧绷的手背上,指尖发颤。
当时年幼的他,是怎样的无助与惊惧!
“裴氏如此苛待我的女儿,我岂能再把你留在那豺狼窝里?可可你到底是裴家嫡出血脉,他们怎肯轻易放人?”
说到这里沉老头已经说不下去,身体开始剧烈颤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