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虽仍低着头,背脊却挺得笔直,声音恢复了几分沉稳:“臣愿戴罪立功。心魔既因臣而起,理当由臣亲手镇压。”他捡起地上的宝塔,塔身上的鬼面已消失,却留下几处无法磨灭的黑斑,像是渗入骨血的污渍。“此塔吸纳了太多天神魂魄,怨气与灵力交织,正好用它来净化心魔,也让臣为这些亡魂赎罪。”
月飞突然指向殿外:“快看!”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南天门方向的黑烟中升起一道金光,那金光温润祥和,正是太白金星的本体魂魄在回归。他的魂体比之前凝实了许多,手中还托着颗莹白的珠子——那是他的本命仙丹,能滋养魂体。紧接着,无数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那些被心魔吞噬的天兵魂魄正渐渐凝聚成形,他们茫然地在空中盘旋,很快就认出了凌霄宝殿的方向,纷纷朝着这里飞来。雅玲笑着晃了晃往生灯,灯芯的光芒更加柔和:“灯里的净化之力能安抚残魂,只要魂体未散,他们都会没事的。只是……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玉帝望着这一幕,眼中露出欣慰之色,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肖飞,你持五界令前往东海,告知龙王心魔之事,务必守住四海的封印。月飞,你回魔界请老魔将率兵驻守冥界边界,防止心魔逃窜至轮回之地,那里的亡魂最易被怨念侵扰。雅玲,你随朕留在天庭,以往生灯之力加固结界,同时协助仙官们安抚亡魂。”“是!”三人齐声应道,声音在残破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李靖捧着宝塔走到心魔所在的光网前,指尖在塔尖轻轻一弹。宝塔发出清越的鸣声,如同晨钟暮鼓,震得殿内尘埃簌簌落下。塔身缓缓旋转,露出内壁刻着的往生咒,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此刻亮起金光,竟主动飞向那团黑影。黑影在塔中疯狂冲撞,发出尖利的啸叫,却被塔身的符文牢牢锁住,每一次撞击都会让它缩小一分,发出的嘶吼也越来越微弱,渐渐变成绝望的呜咽。“三百年的怨念,也该有个了结了。”李靖望着塔中渐渐淡化的黑影,眼眶微微发红。三百年前那个雨夜突然清晰起来:他抱着妻子冰冷的身体,听着骨妖在门外狞笑,那点理智被仇恨烧成了灰烬。若当时能听进太白金星的劝诫,若能记得妻子“守住本心”的嘱托,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劫难。“当年若我能放下仇恨,或许就不会被它趁虚而入。”肖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传来铠甲的冰凉:“将军能及时醒悟,便是苍生之幸。执念本无对错,关键在于如何安放。”他转身看向雅玲和月飞,“我们速去速回,莫让心魔再有可乘之机。”月飞重剑入鞘,玄铁碰撞的声音在大殿中格外清晰,带着金属特有的铿锵:“放心,魔界的铁骑可不会给邪祟留活路。老魔将早就说过,心魔这东西,砍几剑就老实了。”话虽强硬,她望向肖飞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担忧,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重剑的剑柄——那上面刻着三人初遇时的符文。雅玲将往生灯递给玉帝,又从袖中取出支玉笛。玉笛是用上古灵竹制成,笛身上还留着她的灵力印记,笛尾系着的红绳已经有些褪色。“这是镇魂笛,若心魔异动,吹奏此笛可暂时压制。”她看向肖飞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睫毛轻轻颤抖着,却很快化作坚定,“路上小心,东海的瘴气厉害,记得用灵玉护住心脉。”肖飞点头,将五界令系在腰间。令牌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他送行。他转身踏碎云层,阳光穿透南天门的烟尘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瞥见天兵们正在清理战场,有人在收集散落的残魂,有人在修补断裂的梁柱,还有人跪在地上,对着同伴的遗体默默流泪。但没有人放弃,没有人抱怨,每个人都在尽自己所能,为这片破碎的天庭尽一份力。他望着手中的五界令,令牌上雕刻的五界图腾正在缓缓流转:天庭的祥云,魔界的火焰,冥界的彼岸花,人间的山川,东海的波浪。突然想起太白金星说的话——对抗怨念的从来不是力量,而是五界生灵对善的坚守。李靖的悔悟,天兵的坚守,雅玲的慈悲,月飞的果敢,都是这黑暗中的光。此刻,凌霄宝殿的钟声重新响起,钟锤撞击钟体的声音带着几分残破,却格外洪亮。钟声穿过云层,越过忘川,那里的彼岸花正在重新绽放;掠过魔界的黑森林,魔兵们正擦拭着兵器,准备迎接新的战斗;沉入东海的碧波深处,鱼虾们从暗处游出,围绕着定海神珠游动。五界的生灵都在这钟声中抬起头,仿佛预感到一场关乎存亡的大战即将来临,却也坚信着,光明终会驱散黑暗。李靖站在殿前,看着宝塔中彻底消散的黑影,缓缓闭上眼。三百年的心魔之困终于解开,妻子临终前的笑容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她怀中的婴儿似乎还在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