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珏呼吸一滞，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对自己说出这般冷硬的话。

他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无措跟失望大过愤怒。

看着温若瑶端着热气腾腾的棕褐色药汁进门，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给秋月，他的心头更堵，最终一抚衣袖离去。

秋月半靠在软枕上，乖巧地将又酸又苦的中药喝尽，依旧不忘宽慰温若瑶，“姑娘，你莫跟大公子置气，即将到夫人生辰宴了。”

她隔着窗户看了一眼树下的春桃，“莫误了姑娘的正事。”

姑娘能护着她，为她出头，她已开心至极。

但实在没必要因为自己跟家主主母离心。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离了温家该如何生存下去。

温若瑶给秋月擦了嘴，重新扶着她躺下，替她盖上被褥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说：“我知道的，难为你伤着还要替我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好在大夫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段时间要好生休养，可能会晕眩。就不要下地，养好了伤再说。”

“是，多谢姑娘。”

温若瑶从西厢房出门，春桃刚倒了药渣，手中端着药罐正要去接水，看着姑娘愁苦的面容，出声安慰道：“姑娘莫伤心了。”

温若瑶在台阶上坐下，朝她招了招手，“你先别忙了，过来陪我说说话罢。”

春桃不敢不依，连忙放下药罐擦了手，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姑娘。”

“春桃，你说，是不是做奴婢的命就贱些？”

春桃一时没反应过来，讷讷出声，“什……什么？”

“你看秋月，分明一心护主，却惨遭王氏那老虔婆的责打伤了头。”

“我如今在想，是否从前你在府中也受了不少欺压。”

春桃愣愣地盯着温若瑶，心中百转千回。

这还是温若瑶吗？

她竟然会体谅自己房中的奴仆了？

温若瑶握住春桃的手，从腕上褪下一只翠绿的手镯戴在她手上，“我的身份你最是清楚不过的，我护不了你们。如今啊，就只希望你跟秋月能找一个好婆家，免得未来半辈子都在侍郎府为奴为婢。”

闻言，春桃不免想到贺思齐。

前些日子她见了贺思齐，贺思齐却说还不到娶她的时机，春桃心中忧愁奈何无法言说。

“春桃，若你有了心仪的男子，一定要同我说，我定会让你风光出嫁。”

春桃心中犹豫，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忍了下去。

姑娘会不会真的有办法让她嫁给贺衙内？但贺衙内跟姑娘之间有过龃龉，她若说了姑娘愿意帮她吗？

温若瑶的话极具诱导性，临了像想起什么般问她，“春桃，你还记不记得贺衙内？”

“嗯？”春桃心中警铃大作，“记，记得的。”

“听闻母亲生辰宴他也要来。我每每见他看清岚的眼神，总觉得不太对劲，似乎对清岚有情。”

“这怎么可能呢？”春桃骤然拔高声音。

温若瑶嗔怒地瞪了她一眼，“怎么不可能，如若不然你说，贺衙内何苦一直针对于我，难道不是为了清岚？”

春桃脑子一片混沌，经她的提点开始回想之前贺衙内对她说的一切。

每次贺衙内要对付姑娘，都是在姑娘跟二姑娘起了争执之后。

温若瑶见春桃听进了自己的话，点到为止，“罢了罢了，我同你说这个作甚。太晚了，快去歇了吧，有什么事明日再做。”

说罢，她自顾自起身回了上房，徒留春桃一人呆坐在原地。

*

秦灵心中愧疚，又舍不下脸面来跟温若瑶道歉，便让李妈妈从库房捡了不少好东西送来。

其中有两盏上好的燕窝，只盼温若瑶看了尽早消气，却不知道温若瑶越看那燕窝便越觉得心中不痛快。

时间就这么到了秦灵生辰宴，前院热闹得紧，宾客往来，温子谦跟秦灵两夫妻起了个大早站在门口迎客。

秦灵给温若瑶准备了新衣，粉色的窄袖衫搭配同色及地百褶裙，裙裾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花朵，千金一匹的织锦做成了半袖衫，腰间佩着白玉环佩绦带。

春桃一边给温若瑶梳妆一边感叹道：“夫人心中还是记挂着姑娘的，这衣裳面料摸着好生顺滑，奴婢这辈子都没见过呢，听说金贵得紧。”

温若瑶只淡淡一笑，并不惊喜，“那我同你打个赌如何？”

“待会儿梳妆完毕，咱们去前院，你看清岚的衣裳料子，决计比我好上百倍不止。”

春桃一噎，给温若瑶簪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