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近来从娘家得了上好的燕窝,想着给温清岚补补气血,确实并未分给温若瑶。
可府中还另有血燕,煮上一锅便是。
都赖那王氏懒惰,觉着温若瑶不得宠了,只想三言两语打发了去。
没曾想秋月是个硬脾气,当场跟她起了争执,这才引发了今夜这等祸事。
秦灵恼死了那王氏,惯会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
光是将人逐出府她还觉着不解气。
“父亲母亲,天色晚了,先回房休息吧,儿子去韶光院看看瑶瑶。”
闻言,秦灵抓住温珏的胳膊说道:“好,你去好好地劝上她一劝,莫再让她说出什么回乡下这种话了。”
“母亲放心,瑶瑶虽然骄纵了些,但一向孝顺,舍不得父亲母亲的。”
叮嘱李妈妈好生将父亲母亲送回主院后,温珏这才提着灯笼往韶光院走去。
一想到他视若掌珠的妹妹挨了打,委屈又倔强着不肯退步的模样,温珏心疼不已。
不管温若瑶从前如何调皮他都没想过对她动手,说过最狠的话也就是不管她了。
但每每她犯了错,他依旧会帮她善后。
可这短短几个月来,一切都变了。
他们和温若瑶不再像家人,反倒像你死我活的仇人。
韶光院西厢房。
秋月躺在榻上,额头缠着一圈纱布,面容虚弱嘴唇苍白,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春桃送走了大夫,配了药,这会儿正在院中小炉子上生火熬药。
温若瑶坐在塌边,替秋月掖好被角,用手帕将她鬓边沾染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温珏站在门口,听她小声地同昏迷的秋月说话。
她说:“一碗燕窝而已,我不吃也饿不死,你怎么如此傻。”
“我不吃燕窝了,秋月,你快醒过来罢。”
“你醒来我便去求了你的卖身契来,咱们一起走好不好?”
“偌大一个侍郎府,无一人真心对我,我只有你了……”
温珏静静地听着,心脏似针扎般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这一刻,他终是恍惚觉察到,他的妹妹是真的受委屈了。
不是刻意耍些小把戏来吸引他跟父母的注意,而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间里,已经受尽了委屈。
若今夜并非秋月出事,温若瑶还要被欺负多久?
他不知道。
温珏只想着这府中的家仆都时候敲打敲打了。
他清了清嗓子,从门口进去,“瑶瑶。”
温若瑶本是背对着他,听见声音迅速低头眨掉眼中的泪花,吸了吸鼻子起身,“兄长,有事吗?”
她的脸比之方才越发肿了,温珏担忧地皱眉,“你的脸可让大夫看过了?怎的不抹药?上回给你拿的药膏可还有剩?不够的话我再让张和拿些过来。”
他的声音极尽关切,像是回到了两兄妹未生龃龉,关系最亲密的那时候。
若是那时的温若瑶,恐早已委屈得扑进兄长的怀中大哭不止,但如今的温若瑶只是浅浅的笑了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有劳兄长关怀,只是皮外伤罢了,不妨事。”
温珏一急,“怎么不妨事,你素来不是最爱美了,看你嘴角都伤了,早些抹了药回房休息去吧。”
“秋月这里不必担心,让丫鬟来守着便是。”
听她说这府中只余秋月一人待她真心,温珏心下不服,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秋月只是一个奴婢罢了,怎配跟他相提并论。
“更何况,即将到母亲的生辰了,届时若让宾客看到你脸上的伤,父亲母亲面子上如何过得去?”
温珏想起母亲歉疚的面容,不由替母亲开脱道:“今夜母亲对你动手原是气急,后听闻原委后悔得紧,你莫同母亲置气,还有父亲的话也别放在心里。”
“父亲母亲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都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知道父亲母亲在气头上,你这个做女儿的该忍让着便忍让着些,何苦同父母置气。”
他的安慰如同浇在火上的油,让原本偃旗息鼓的温若瑶再度爆炸,“温珏!”
“你口口声声父母的脸面,要我体谅退让。那你告诉我,府中下人怎敢冷对我?”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的态度?”
“我的处境你们看不见,反过来要我大度。”
“大到我住的院子,小到一盏燕窝,无一样属于我。”
脸颊的热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早已不是温家如珠如宝的嫡女千金,而是举步维艰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