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侯希白正因摸不清楚他的“莲步”,故改攻为守,而他亦对安隆生出杀机,好令同师不同门的杨虚彦失去这个大靠山。石之轩虽是他的恩师,可是他从不真正了解石之轩,其行事教人难以测度。《不死印卷》落到任何人手上,只是废纸一卷,但若给他或杨虚彦其中之一得到,等于佛家的立地成佛,可作出梦寐以求的武功突破。所以才令他抛下一切,忠诚与徐子陵合作。
不过要杀死安隆却是谈何容易,但他却不能不试,至少令他今晚不能再出手干预,他便可以和徐子陵联手干掉宿命的大敌杨虚彦。安隆表面虽看似漫不经心,全无防备,事实上却是不露丝毫破绽,达至无懈可击,以不变应万变的大师级境界。
侯希白从容一笑道:“莲步配莲环,天本无心,莲亦无环。隆叔的天莲宗心法无中生有,我们花间派却追求有中寻无,妙手偶得的意境,隆叔且试这招看看。”
不见他如何动作,忽然来到安隆右侧三尺许处,位于瓦坡低于安隆的位置,张开的搧扇刚好横扫安隆的胖腰。本是平平无奇的一招,由侯希白的妙手使出来,就是另一回事。别人是举重若轻,他却是举轻若重,犹如美人扇重逾千斤,缓而稳定的扫向安隆。
安隆首次敛去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手攻来轻重难辨的一扇,直至扇将及体,劲风刮得他衣衫贴体,忽然抡拳击出。
“嗖!”折扇合拢,由重变轻,飘忽无力的点往安隆大有排山倒海之势的铁拳上。安隆闷哼一声,拳化为爪,迅疾无伦地往美人扇抓去。
侯希白从容一笑,折扇由合拢转作张开,安隆若原式不变,只能抓在扇面处。但他确是了得,竟能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改爪为掌,重重拍在扇面上。
“砰!”劲气交击。安隆晃了一晃,侯希白却被震得往外飘飞,直抵瓦坡边缘处。看似安隆占尽上风,可是他脸上仍不见半丝笑容,双目射出骇然之色,沉声道:“贤侄这招是什么名堂?”
侯希白气定神闲的淡淡地说道:“隆叔肯这么虚心下问,小侄当然不能不答,此乃石师所创‘破莲八着’中的‘轻重着’,是要举重若轻,举轻若重,专用来破隆叔的莲步,虚彦师兄难道从未向隆叔提及吗?”
安隆差点气得吐血,暗忖自己的功力明明比侯希白胜上不只一筹,却因他施出能克制自己武功的奇怪招数弄得他有力无处使,这口气真难咽下去。
环顾天下高手,能令他安隆畏惧的只有寥寥几人,其中又以石之轩这魔门不世出的天纵之才最令他深感忌惮。此时更后悔直接卷入侯希白和杨虚彦争夺不死印卷的斗争内,但已是后悔莫及。
深吸一口气,再次绽出笑容,点头道:“好!既是石大哥所创,安隆怎能不见识一下。”醉酒似地往前倾错,迫至侯希白身前四尺许处,终于主动出击。
石阶尽处是个两丈许见方,高达丈半的大石窖,四边墙上列满长生灵位,这在道观来说乃平常不过的地方,只是进来的通道太过惹人起疑。
窖内空气虽算通爽,但仍有潮湿的感觉,衬起这鬼气阴森的环境,分外使人心生寒意。其中一角几上有盏红灯,把整个环境沐浴在暗红的色光里。
窖藏中间放置着一张长方桌,铺上直垂至地的黑布,不省人事的曹应龙四平八稳的安躺其上,胸口不住起伏。换过是别人,这时定抢上前去,先救醒曹应龙再作打算,但徐子陵却大感不妥,隐隐感到窖内尚有别人,而唯一可藏人处是长桌下被黑布覆盖的空间。
这时他豁然而悟,明白为何高矮二将不留下一人看守窖藏的入口,因为窖内另有人在,且此人必是高手,有足够能力防守曹应龙。极可能这才是向曹应龙施术的人,否则安隆怎还有空去敷衍解晖。如此看来,安隆和杨虚彦亦是尔虞我诈,各怀鬼胎。
这人会是谁呢?
所有这些念头在转瞬间闪过徐子陵心头,在那隐伏的敌人来说,徐子陵只像深吸一口气,便朝曹应龙移过去。
“胖贾”安隆绕着侯希白左倾右跌,有时急遽迅疾,有时笨重缓慢,但无论步快如风又或莲步姗姗,总能恰到好处的闪往侯希白攻击难及的死角位,所以侯希白虽似把美人扇使得出神入化,开合无常,扇风呼啸,却总差一点点才可赶得上这天莲宗的宗主,连欲逼他硬拼一招亦不可得。
不过侯希白仍是那副潇洒自如的样子,忽然埋身贴打,忽又长攻远取,还是游刃有余。可是安隆却认定他是强弩之末,皆因从来花间派的高手,即使被杀死时,亦不会露出任何狼狈难看的样子,此时两人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