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仿佛把她的魂儿都要吸走。叶凝欢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什么都忘了,只剩缠绵。
过了子时,花火仍在半空绚烂,直将星月辉光尽掩。王府红灯高悬,乐舞声依旧隐隐传来。红烛摇曳,红帐逶迤。外面是烈烈绚秋,屋内是融融浓chūn。
楚灏自叶凝欢身后抱住她,下巴挂在她的肩上。呼息温浅,拂到她的颈上是微微的痒。她轻轻颤,却被他勒着腰更紧地往怀里压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叶凝欢喃喃问。
事已至此,再揪着不放也没有意思。当下如何善后,才是更重要的。
“明日要往麒英台过宗仪,并受藩臣礼贺。”楚灏的声音慵懒而惬意,不用回头也知是定是一张昏昏欲睡脸。
“这些我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以后,以后要怎么办?”叶凝欢急了,心像是被攥了一把,有些疼又有些促,忍不住去掰他的手,却让他一并攥住放在腰间。她动弹不得,只得气哼哼地说:“怎么一归了藩,做事越来越混……”
楚灏撑了身子看着她,带着浅浅笑:“又想说我做事张狂混账无理,脑袋被板凳踢了?”他半掀了眉毛,瞅着她的表情猜忖,“不会刚才当着丫头的面儿你就是这么骂出来了吧?”
叶凝欢窘了脸,被他猜中了!楚灏隐隐太阳xué突跳,照着她的鼻子啃了一口,弄得她又麻又痛。半晌将她整个人捞起来纳入怀中,轻声道:“凝欢,若想娶你只这一次的机会了,我一定要试。若皇上不允,至多是斥责。若是允了,我们就可公私兼顾。”
她愣了愣,因他这话有些出神。楚灏替她揉揉鼻头,神情认真起来:“皇上肯放我归藩,不过是情势所bī。北海势qiáng,唯有放我回来方可令他忌惮。只是我初来乍到,要拿什么去与北海相峙呢?倒不如给皇上一个借口,好让他拿我作法。既可以试探诸王,又不必损兵折将。如今他替我大办婚事,意思还不明显吗?”
叶凝欢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明白了过来。原来,他是想给皇上一个削藩的借口!难怪皇上会如此痛快地答应,还亲遣官员来大操大办,恨不得闹得举国皆知。楚灏越是无礼失德,削藩就越是顺理成章。东临一旦臣服,其他诸藩亦是早晚。若到时有那不甘愿的胆敢相抗,就可名正言顺以天子之师伐之,一举两得!
楚灏轻抚着她的面颊:“北海兵qiáng马壮,若我去与他硬拼结果可想而知。纵然皇上有心看二虎相争,也清楚实力悬殊之下,朝廷未必能获得什么好处。于我而言,就更是下下策了。皇上遂了我的意,替我办了这样一桩大婚。接下来他必定会下旨从我这里开始削减三护人马,以试探诸藩的反应,也不会急于让我去挑衅北海了。”
叶凝欢看着他,喃喃道:“只是这样,你难免又成了众矢之的,到时……”
楚灏笑笑:“我们的安稳,总是要在险中求的。别怕!”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点头。他是东临王,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封地,这身份给予他的一直是鲜花和利刃。
锦朝宗室荫盛,实力雄厚的藩王不乏一二,有野心的只怕更多。偏偏皇上年过四十却膝下无子,面对如láng似虎的宗室手足才会夙夜忧心忐忑多疑。就算一母所生的亲弟弟,皇上也是同样放心不下!在这等暗cháo涌动之间,他们的安稳,也只能于险中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