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清晰如浓绘,黑漆眼珠如深潭,将叶凝欢的影清晰地映在眸底。叶凝欢犹自半张着嘴,一副没缓过神儿的样子,楚灏半勾唇角渐泛起一丝戏谑笑意。他身上有酒味,不过神志清明并无半分醉意。也不知是不是因饮酒的缘故,还是他笑得太勾人。叶凝欢瞅着他,倒觉得他的容色添了几分柔媚,竟显得有点妖冶似的,憋了两个月的焦躁竟半点发作不得了。
怔了半晌,叶凝欢这才qiáng迫自己回过神来,心里万分惭愧。一鞋撂倒喜娘后,竟让他一眼瞪傻,当真是没有骨气,居然中了他的美人计!
他越是笑得欢快,她越是郁堵,闷闷地想扭开脸,却让他一把捏住下巴,bī着她继续受他放肆眼神的荼毒。
冬英和夏兰悄悄往外退,顺便把那刚爬起来还不及说吉祥话的喜娘又拖了出去。
叶凝欢被楚灏捏得动弹不得,咬着槽牙暗暗运力,想把下巴从他的手指间解脱出来。楚灏笑意加浓,执拗地捏着她不肯松。两人默默角力,谁都没开口。叶凝欢拧得脖子发酸都没能成功,只得服软放弃:“好啦,服啦!快松手吧,再掐下巴要掉了。”
楚灏稍松了松力却没撒手,另一只手握住她一缕发丝:“怎么不把喜帕蒙上?总该称心如意嘛!”
叶凝欢眼角余光看到柜上托盘上摆着金秤,嘴里嘟囔:“去你的!”
楚灏拿起喜帕往她头上一扔,不偏不倚蒙个全乎。叶凝欢气结,一边晃脑袋一边忙着想掀,只是袖子太宽,手窝在里面竟半晌掏不出来,趁着她忙忙叨叨从宽大袖子里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的时候,楚灏志得意满地拿着秤将她的帕子又挑了起来,到底是体验了一把“称心如意”。
看她一张吃瘪脸,楚灏显得心情极好,执了壶倒起酒来。系了红线的jīng瓷小杯,里面是东地特产的名酒桃花仙。叶凝欢盯着递来的杯子,刚想说两句损人的话,楚灏的声音悠然传来:“纵你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改变不得什么。既然如此,总该全了同牢合卺礼吧?”
这句话戳到她心底,勾起淡淡愁肠来。抬头看他眼灿若星,终是不忍在这个时候煞性子,接过杯子与他jiāo臂而饮。酒醇香,入口也不辛辣bī人,却是满满的热汹涌而来,让她不觉间眼底泛了泪光。
楚灏放了杯子,抚着叶凝欢的面颊。她半垂了头却握住他的手指,长长吸口气将泪水bī回去。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
楚灏掐了她的脸颊,笑吟吟地说:“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大婚时还摆张心事重重脸出来跟我这唱深闺怨?旁人只嫁一回,你嫁了两回。占了便宜还敢跟我恼?”
他竟先耍起无赖来,恨得叶凝欢七情上脸都想上拳打人:“还当你不记得我嫁过了呢!你倒是说说,没事搞这些出来是图个什么?打算向天下证明你是个骄纵狂妄不忠不仁的藩主吗?顺便也证明一下我的确是个红颜祸水?”
楚灏的眼微微睁大,看她梗着脖子犹自发狠的样子突然有些恍惚。两个月没见了,想忍住不见她着实不容易。他好生思念,此时纵是一副泼悍相,也想下嘴咬一口以慰相思。
叶凝欢不知此时楚灏的心思早疯跑八百里外,犹自还在喋喋不休:“你如何归的藩心里清楚!现在可好。拒了冯、韩两家的婚事,你要让朝廷众人怎么想?要让冯、韩两家的脸往哪里放?韩梅的儿子还是皇上钦点到东藩理要务的,你如此打人家的脸,他心里岂不恨你?还不时时盯着你好给皇上打小报告去?不要说朝廷如何议论,这里的臣民先要烦死你了,才回来三个月,婚事就足足折腾两个月。你不来什么事没有,你一来人人不得安宁!我看现在外头那帮子来贺的官儿,十个有九个都在背地里骂你是……”
楚灏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嘴唇gān脆利索封住她的,不顾她嘴上仍染着艳红的胭脂。叶凝欢想推他,却被他更紧地抱住。只是她的裙子太繁冗,楚灏想将她抄起来,却被她的长裙摆绊住。两人踉跄着往chuáng上跌去,直接被一chuáng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硌个正着。
楚灏闷哼了一声,随手将叶凝欢夹起来放在身上,勾了她的脖子继续吻过去,再不想làng费半点时光。叶凝欢面红气促,有些头昏脑涨起来,残存的理智让她在换气间低呼:“等等,我还有话……”
“不听。”楚灏直接拒绝。
叶凝欢脑中一怔,直觉这对话似曾相识。只是楚灏攻城夺地,没时间让她细想。他气息如火,心跳如狂,手像带了电,所到之处麻苏一片。眼像无底潭,对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