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宪倒了。\d¨a?s_h,e+n^k?s′.*c^o_m+
这消息来得实在突兀。
想想看,这位坐上左相的高位,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
当朝左相杨宪,陛下最信重的心腹近臣,打从陛下渡江起兵时就追随效力的老臣子。
谁能料到,毫无征兆,说垮就垮了。
整个大明朝堂,如同遭了地动山摇。
御史大夫刘伯温雷厉风行,先是御史台里大批依附杨宪的言官御史被牵连,统统打入刑部大牢。
待御史台清理干净,刘伯温的锋芒便指向了朝野上下其他官员。地方、京城,因此案落马的竟有上百人之多,堪称开国头一桩惊天大案!
刘伯温铁面无情,手段酷烈,一时间朝野内外,人人自危,个个心惊。
而一手促成此局,将杨宪送入绝境的李琪李大公子,此刻却在府中悠闲地躺着养神。
消息飞快传到了李善长耳朵里。他虽称病在家,但身为当朝太师,淮西文官魁首,自有无数人争着把消息送进国公府。
“儿啊,真教你料中了!”李善长面带忧虑地开口。
杨宪倒台,秋后问斩,这对淮西勋贵本该是天大的喜讯。
可此刻李善长心头没有半分喜意,反而涌起深深的恐惧。
那可是杨宪啊!
自渡江追随陛下起,便深受宠信的杨宪!
就这么倒了!
杨宪的下场,无疑再次印证了一个冰冷的事实。·x\4/0\0?t!x·t*.?c`o,m′
当今圣上,何曾念过旧情?朱文正如此,杨宪亦是如此,那他李善长,又岂能例外?
“杨宪完了!”
“刘伯温正在清洗他的党羽!”
“京城内外,受牵连的官员已过百数!”
“眼下朝野震荡,人心浮动,我们……该当如何?”
李琪懒洋洋地睁开眼,扫了他爹一眼。
“安分待着,什么也别做!”
“可是……”李善长急了。
“可是胡惟庸他们找上门了,对不对?想趁着这机会,把浙东党人一锅端了,是不是?”
李琪面无表情地看向父亲。李善长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自大明开国,淮西勋贵与浙东党人便在陛下的默许下势同水火,争斗不休。
如今杨宪垮台,大批浙东党羽受其牵连,面对如此“墙倒众人推”的良机,淮西勋贵岂肯坐视?于是纷纷向李善长递话,恳请这位大师出山,将此案办成铁板钉钉的死案。
不仅要杨宪死,更要将他那些党羽,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平日这些浙东言官,仗着风闻奏事的特权,揪住淮西勋贵一点小错就弹劾不休,双方早已结下深仇大恨。
淮西勋贵固然恨刘伯温,但刘伯温毕竟铁面无私,这回浙东党栽在刘伯温手里,正是灭顶之灾!
是以胡惟庸按捺不住,巴不得李善长立刻复出,入朝主事,将那些碍眼的浙东党人彻底整垮。^x¢7.0!0+t¢x?t′.,c-o`m′
李善长自己也颇为心动。他深知斩草必须除根的道理。如此良机摆在眼前,他怎肯放过?正盘算着一举将浙东党彻底摁死。
“行啊!”李琪拖长了调子应道,“挺好!您想去就去呗!”
“抓住这机会,把浙东党人一扫而光,往后朝堂就是淮西勋贵独掌乾坤,岂不快哉!”
李善长越听越觉得这话味儿不对。
“然后呢?淮西勋贵大权独揽,势倾朝野,成了陛下的心腹之患。陛下便不得不……对淮西挥刀了。”
“头一个要开刀的,必是你这当朝太师。到时抄家灭族,满门尽诛,您就称心如意了!”
话说到这份上,李善长哪还不明白儿子是在绕着弯骂他糊涂!
“琪儿,只是……”
“要去就去,别在这儿扰我清静!”李琪不耐烦地摆摆手。
“只要您踏出这国公府大门半步,就甭想再回来!”
“儿子我即刻将您开宗除籍,扫地出门!这样,或许还能捡条命!”
李善长:“……?”
好个逆子!
开宗除籍?
扫地出门?
你可真是孝感动天!
这简直是乾坤倒转!
我才是你爹!
李善长气得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躺椅上,脸色发青地瞪着儿子。
李琪随手抄起案几上一个茶盏,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