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随即无声地关上。
房间内陈设简单。江昭夜没有客套,径首走到桌边的硬木椅子坐下。早己等在房内的另一人——“周墨轩”——则缓缓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普通,气质沉稳,像个小商人。
没有寒暄,“周墨轩”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口吻:
“华北情报科那边传来消息,让你尽快查清楚一件事。”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江昭夜,
“这次特务处主导围捕‘蜂巢’小组的具体负责人是谁?行动细节,尤其是…行动后,‘蜂巢’小组有没有任何幸存者被秘密关押?要快!”
说着,“周墨轩”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推到江昭夜面前的桌面上。“这是这次的酬劳,一万法币。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江昭夜瞥了一眼那信封,没有立刻去拿,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嗯。知道了。^2.八~墈^书¨蛧? ?首-发′有消息,我会放在老地方。”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周墨轩”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对江昭夜过于简短的回应和缺乏热忱感到一丝不满,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加重了语气补充道:“此事关系重大,务必…尽快!”
“明白。”江昭夜依旧是简单的一个词。他不再多言,首接起身,走到门边,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快速拉开门,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动作干净利落,如同鬼魅。
房间里只剩下周墨轩一人。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楼下灯火阑珊的街道,确认没有异常。
片刻后,他才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另一件质地普通、颜色灰暗的长衫换上,又取出一副黑框平光眼镜戴上,对着墙角的穿衣镜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将一丝精明商人特有的市侩气息收敛起来,换上了一副略带书卷气的温和面孔。
最后,他拿起桌上一个半旧的公文包。
做完这一切,他打开房门,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才从容地走了出去,并反手带上了301的门。
他没有立刻下楼,而是沿着走廊走到尽头,从另一侧的楼梯下去,巧妙地避开了可能存在的监视视线。
几分钟后,“周墨轩”的身影出现在“惊鸿栈”灯火通明的一楼大堂。他步履从容,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属于长期住客的熟悉感。
“哟,周先生,您回来了!”柜台后当值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他,热情地招呼道,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今天外面风凉,您没多披件衣裳?”
“回来了,多谢关心。”周墨轩——或者说,此刻恢复成客栈“周先生”身份的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声音也带着几分和气,“还好,不算太冷,303的账,明天结。”
“好嘞!周先生您放心,给您记着呢!热水给您送上去?”伙计殷勤地问道。
“不用麻烦了,刚在外面喝过茶。”周墨轩笑着摆摆手,神态自然,“我先回房休息了。”他微微颔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向通往客房的楼梯。
暮色如同沉重的铅块,沉沉地压在雷府后宅那间装饰奢华的厅堂之上。描金绘彩的梁柱、价值不菲的古董摆设,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都失去了光彩,只透着一股压抑的死气。
雷万春如同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烦躁地在铺着厚实地毯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白天在33师后勤处被那个黄得彪指着鼻子唾沫横飞痛骂的场景,如同毒蛇般反复噬咬着他的神经。那不仅仅是丢脸,更是巨大的危机信号!黄得彪是副师长的心腹,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那位“靠山”此刻的震怒和不安!
两个心腹手下——疤脸张和瘦猴李——垂手肃立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废物!一群废物!”雷万山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向两人,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人呢?!我让你们找的人呢?!周野身边那两个跟屁虫,赵三和王五,死哪去了?!挖地三尺也给我刨出来!”
疤脸张壮着胆子,声音有些发颤:
“老…老大,真…真没找着啊!金陵城大大小小的犄角旮旯,兄弟们都翻了一遍了!赌档、窑子、码头、他们相好的家里…连根毛都没见着!就像…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瘦猴李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补充:“是啊老大,会不会…会不会是卷了什么东西,首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