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吐心腹者。伯陵言昌儒豪杰,可共谋大事者。因欲登门拜访,又惧小人猜嫌。今夜特备薄酒,请兄弟登塔山,于月下吐肺腑,以表仰慕之意。”家昌作揖道:“小弟受宠若惊!”两人相视大笑,抵掌而谈。龚楚道:“伯陵兄言兄弟乃乐昌豪杰,今夜就于月下畅言胸中之志如何?”家昌谦逊道:“家昌岂敢在英雄面前言志!今夜能在此拜会福昌兄,已数豪情之事,为我平生之幸。”又举头对月道:“似幻是真豪情事,天上明月全看清!”龚楚道:“明月不知人间事,一任在天照到明。今国势衰微,列强虎视,国内乱如散沙,兵寇纵横,我中华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群雄相争,胜负不分,未知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家昌道:“国人之得天下,不外乎贵族篡位、农民造反、国家相伐。古人言:国以民为本,民以谷为命。今天下扰攘,民皆苦于战乱,农事荒废,若有智者出,策动农人暴乱,天下必变色。”龚楚趋前道:“请昌儒详陈所见。”
家昌慨然道:“今夜得遇英豪,愿坦陈所见:昔日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今日你我且于月下共论天下事!家昌虽厌读书,却甚爱读史。家昌发现:中国五千年历史,不是直线向前发展,仿佛江河中之旋涡,总是在旋转中前移:西岐乃贫瘠闭塞之地,相对殷商而言,不可同日而语,然而武王却能战而胜之,此是远古之事;宋朝时,我中华经济文化之发展水平,与蒙古相比,可谓云泥之别,可我大宋朝却被处于原始社会的、野蛮无知的化外之种族推翻;中华民族发展到明朝时,经济文化又到一个新的高度,却也被野蛮无知的、尚未教化的民族所吞并,使我遭受两次亡国之辱。这就是‘文明’总被‘野蛮’欺!家昌以为:一种制度,一个政权,如果不思进取,不去革新,它就会慢慢的僵化,直至腐朽,那它是没有力量抵抗新生力量的打击。今华夏凋敝,群雄争霸,拥兵自为,各欲统一国家。家昌愚见,北方苦寒,自古民性淳朴,刚性好斗,若是打仗,南方必不是对手。历史上从无南方统一北方。”龚楚道:“朱元璋自南而北,驱除蒙人,创立大明,当何解释?”家昌不屑道:“朱明既据华夏,然敌国环伺,夙夜兢兢,何言统一!”龚楚笑道:“当今局势,广州无力统一北方乎?”家昌道:“北人虽能战,然北方政权衰落,必不是广州新生代之对手。若广州政权驾驭北方民力,则足以观成败。”龚楚仰天对月笑道:“局势变幻无常,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然当今乱世,却是英雄用武之时。华夏之内,必有英雄出,一举而定乾坤。古人有金石之言:良禽择木而栖,人择明主而事。识实务者为俊杰,请兄弟将此话置于心底。”家昌道:“多谢福昌兄,家昌知了。”
龚楚起身,俯视武江,慨然叹道:“今年粤北大旱,乐昌尤烈,农民失收,乡人取白泥充饥。灾民面如菜色,民无食必反。此时若有英豪举臂呼,应者必踏破街巷。我欲与陈德钊成立乐昌农民协会,愿兄弟倾力相助。”家昌慷慨应承:“只要是利民之事,家昌在所不辞。”龚楚不经意地问:“听言昌儒是共产党员?”家昌道:“前几日刚成立。”龚楚道:“与上一级有联系么?”家昌道:“何为上一级?我就是上一级!”龚楚大笑,意味深长道:“兄弟乃纯良之人也!与昌儒结识,乃龚楚之幸。——共产党之事,切勿为外人知。处世应用智,圆若用智,唯圆善转,遇事随机应变,切勿浮躁浅露。当今官场,多有圆滑诡谲之人,兄弟应克己慎行,勿为奸人所乘。”家昌道:“福昌兄之教诲,家昌谨记于心!”龚楚道:“我欲组织一支农军,由你来领头,未知兄弟愿意相帮否?”家昌大喜道:“我亦有此意,我决不负福昌兄所托。”两人聊至深夜,酒尽而归。
原来当日两党相斗时,警察突现河南村。警察并不抓人,只是驱散了事。警察潜伏村中,专候家昌到来。此时张叔谋寻机向黄福华致意,并代家昌呈上礼物。黄福华后悔不迭,即带人到警局探视家昌,遭到警察局拒绝。众人袖手无策,只得告知家乐。家乐惊谎失措,不敢隐瞒,即向父母禀报。谢德声大怒,责骂张叔谋等人。两家党徒无地自容。黄福华道:“此事因我而起,我当向警长求情。”谢德声道:“阿黄无需亲劳。昌儒羁于警局,可挫灭其锐气,助其为人持重,谋事周全。”家昌之母哭道:“昌儒年少,却羁监牢,臭名远播,如何娶亲?”谢德声应道:“桀骜小子,轻佻浮躁,屡生事端,不若借政府之威,惩戒一回。”家昌之母不敢再言,急得搓手顿脚,暗向公婆求情。谢老太爷、老太太深责德声,遂欲亲往警察局要人。谢德声无法,只得应承次日去警察局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