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无澜。
“你叫什么名字?”
王氏与陆探微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一眼便瞧出他对少女的态度有了转变。
又见少女低着头,以为她是害怕,宽慰道:“别怕,这位是国公。”
宋令仪抬眸,眼神纯然:“我叫宋令仪。”
在少女抬眸看来的一瞬,陆探微冷肃的脸上微微动容,所有的猜疑与警惕,在这一刻荡为灰烬。¢p,o?m_o\z/h-a′i·.?c~o^m.
不止是容貌相似,连眼神都像极了三妹。
作为国公府小姐,三妹自幼锦衣玉食,在家人的娇宠中长大,不知世间险恶,对待感情亦是天真无邪,轰轰烈烈。为了下嫁给穷酸举子,不惜与父亲断绝父女关系。
父亲震怒之下,不允许家中人再与三妹联络。直至去年冬月,父亲离世,家中操办完丧事,才听闻淮州传来的另一则噩耗。
宋召战死于丹阳郡,三妹缠绵病榻,于年初病逝淮州。母亲闻讯,悲恸之下,晕厥了两日。
裴家乃乌衣世家,岂是一个穷酸举子可比,若三妹听从父母之命,或许就不会落得病逝异乡的下场了。
一想到伤心处,陆探微眼睛微红,喉头哽塞:“你跟你母亲实在太像了。”
不等宋令仪吱声,旁边的仆妇们声泪俱下附和道:
“是啊,是啊,表姑娘的眉眼简直跟三小姐一模一样。”
“方才进来时,老奴还以为是三小姐回来了呢……”
“……”宋令仪眉头微蹙。
这些人也太夸张了吧。
王氏捻着绣帕擦了擦眼角,感慨道:“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你母亲也是个心狠的,竟一次不曾回京都看望。”
“孩子,你这几个月去了哪儿,又是如何进京的呢?”陆探微问。
淮州城与丹阳郡相邻,时局动荡不安。这几个月,他派遣了许多人去淮州城接外甥女,却一直没有消息。
不止宋家在淮州城的宅子已人走楼空,也无人知晓外甥女的去向。
消息传回京都,本就卧病在榻的老太太受了刺激,病情又加重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外孙女。
陆探微和陆函之几乎发动了所有人脉寻人,却收效甚微。
前段时间,有消息称在暄城见过宋令仪,陆探微本打算告假,亲自去一趟暄城。但裴家二郎听闻消息,主动请缨去暄城寻人。
陆家与裴家乃是通家之好,并未因一桩未成的婚事生了嫌隙,更何况裴家二郎性情温润,处事谨慎,让他去暄城,陆探微也能放心。
“阿母去世之前,让我拿着玉佩入京投亲,可我不曾来过京都,也未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路上迷茫得很,难免走岔了路,入京便迟了些。”
宋令仪深知一个孤女,只身入京很难让人信服,她又补充道:“阿父战死丹阳郡之后,宋家失了顶梁柱,除了要操持阿父丧宜,阿母吃药也需用钱,短短两个月,家里便入不敷出了。后来,阿母遣散了家中奴仆,只留了三名昆仑奴护我入京。”
“前几日,我们在云河渡遭遇劫匪,昆仑奴为了护我,不幸遇难……”
还未听完她的坎坷遭遇,王氏就已泪如雨下。这些年,老安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念着燕娴和外孙女,可公爹固执得很,不止不帮衬宋家,连封书信都不许寄。
若能早些知道宋家的困境,外甥女也不至于遭受这么多磋磨了。
其余人沉默震惊悲伤皆有之,陆探微更多的是愧疚,若他和二弟能多劝劝父亲,或许今日会是另一番局面吧。
“你说在云河渡遭遇劫匪,可有受伤?”陆探微问。
宋令仪垂眸摇头,颇为伤感:“有昆仑奴护着,不曾受伤,只可怜他们年纪轻轻不幸殒命。“
她没打算说扮乞丐的事,晋国公府家大业大,个个金尊玉贵,若知道她做过乞丐,说不准会嫌弃她,私下里笑话她。
寄人篱下本就处于弱势,再叫府中人笑话,她今后的日子,必然更加难过了。
“这劫匪着实可恶,国公可得替表姑娘出口气啊。”其中一名仆妇道。
陆探微没有说话,眼神沉着犀利,似在酝酿筹谋什么。
默了两息,才道:“孩子,这一路辛苦了,你祖母很早之前就命人把芝兰苑打扫出来了,那是你阿母未出嫁时住的院子,等会儿让大舅母带你去看看,缺什么只管说,不要跟我们客气。”
正当宋令仪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