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的授课,在杜奎竭尽全力的讲解、示范和台下学子们或认真、或笨拙、或偶尔走神、甚至还有人忍不住插嘴提问的热闹氛围中飞快过去。`狐^恋¨蚊,穴\ ~蕞.歆*漳`节*更!鑫!快^
杜奎第一次体会到,教一群毫无基础、年龄各异、心思各异的半大小子是多么耗费心神。
既要讲得通俗易懂,又要维持秩序,还要回答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
也不知道当年的夫子是怎么教下来的!
他心中对鲁夫子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阶梯。
而当结束的钟声再次敲响时,杜奎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都有些哑了,精神在高度紧张之后,更是格外的疲惫。
好像身体被掏空。
而就在他宣布下课后,一位管事模样的小厮走上前,递给他一个用厚纸包裹好的小包,沉甸甸的。
当然,里面不是肾宝。
“杜夫子辛苦,这是您今日的束脩,一小包黄金粟米。”
听到是束脩,杜奎连忙伸手接过,感受着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嘿,什么束脩,我觉得更像是工钱。
心中自嘲了一句,但是身上的疲惫却似乎真的被冲淡了不少。
这是粮食啊!
更是老娘的命啊!
他小心地将纸包揣进怀里,赶紧告谢了一声,来不及多待,就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
而刚走到家门口那条熟悉的破巷口,杜奎就愣住了。^咸/鱼_墈/书/ ¢嶵¢新,蟑/結?耕-新¢哙`
今天一天,杜奎光是愣,就愣住了七八次。
他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愣,可能都在今天发完了。
只见他那间破屋门口,昏黄的油灯光线下,母亲竟然拄着一根木棍,颤巍巍地站在门口张望!
“娘!”
杜奎大惊失色,连忙快步跑过去。
“您怎么起来了?还站在风口里!快进屋去!”
他赶紧搀扶住母亲,只觉得母亲枯瘦的手臂似乎比白天多了点力气。
“咳…没事,娘…娘好多了。”
老妇人见到杜奎回来,脸上带着一种久违发自内心的笑容,被儿子搀扶着慢慢往屋里走。
一边走,老太太一边说:
“是你隔壁的二婶子,下午端了一大碗汤过来!
还…还割了好大一块肉!
她说是听说你在张将军手下做了正经的夫子,是体面人了!
她男人在将军手下干活,家里得了好处,特意割肉来谢咱们!”
说着,老太太脸上带着骄傲,指着一旁的破碗。
“那肉汤香得很!娘喝了,身上都暖了!
那肉,娘还给你留着呢,在那碗里装着呢!”
杜奎扶着母亲在床边坐下,心中五味杂陈。
二婶子前些日子的揶揄犹在耳边,今日却主动送来了肉汤。¨衫.八+墈.书?王\ +埂·鑫/嶵-哙·
这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皆因自己这“夫子”的身份而变。
想到这里,他赶紧将怀里那包沉甸甸的粟米拿出来,放在母亲手边:
“娘,您看,这是儿子今日教书挣的!粟米!”
一边说,他一边打开这个小包。
里面黄的有些晃眼甚至都不像是粟米的米粒露了出来。
而老妇人摸着那厚实的纸包,看着里面的玉米粗粉,浑浊的眼睛更亮了,连连点头跟个老虾米一样:
“好!好!我儿有出息了!
快跟娘说说,今天做夫子…教得怎么样?那些学生…可听话?”
杜奎闻言却叹了口气,浑身的力气直接就散了。
人都是这样,亲人一句话,就能让绷着的筋松开。
他疲惫地将一旁的碗端过来,一边揭开上面的盖碗。
果然,看到一小碗还温热的、油汪汪的炖肉。
但是今日中午吃得饱饱的他没什么胃口,只是拿起筷子拨弄了一下,酒苦笑道:
“娘,那些学生…都是些粗手大脚的乡下孩子,年纪也相差甚远,有的都能和我称兄道弟了!
这教起来…真不容易!
有人听着听着就走神了,东张西望。
而有人笨手笨脚,一个字教十遍也写不好。
还有人…喜欢插嘴,问些不相干的,惹得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