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他想说有如此本事,报效朝廷岂非功在千秋?
只是蓦地想起,这寨子里的人,多是被迫害至此。!薪+顽*夲′神′戦~ !追,醉*新′蟑.洁^
他假借的身份亦是如此。
这话若是说出口,他想必下一刻便会被丢进这深不可见底的崖底。
两人等了一会儿,两只筐落到跟前,洪老二率先跳了上去,赫连潭便也跟上。
一阵摇晃后,铁筐晃晃悠悠往上升。
垂眸,便是万丈深渊。
洪老二笑:“莫往下看。”
赫连潭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相处,他愈发感受到这些土匪也是人,有血有肉,有义气侠情。
若不是遇到那些迫害,他们有些人,也许居庙堂之高,也许处江湖之远,但一定都能成一番事业。
而赫连潭对那些素未谋面的山寨大当家,也起了浓厚的兴趣。
所有卷宗案牍里,只说此人名叫荆玉宇,曾是黑山衙门的捕快,后来犯了事便逃到山林间自立为王。
可具体犯了什么事,却避讳若深了。
再加上这些日子所见所知,赫连潭更觉得此事尚有隐情。
这篮子还不知多久才能到顶,赫连潭在洪老二面前,一直以憨直形象示人,干脆直接问出来。-0′0¨小.税?惘~ .埂?欣,嶵¨快_
“洪二哥,荆老大到底是什么人物,这般厉害,怎的沦落到和咱们一般田地了?”
洪老二沉默良久,一叹:“这还不都怪狗娘养的朝廷!”
只听他沉缓道来:“大哥本是衙门里的捕快,为人清廉正直。年轻时便一腔热血,想着以职务之便为百姓打抱不平。”
这样的人,若机缘巧合,遇上的是清官,那成就的是一段佳话。
若遇上的是昏官,那便是不知变通的愣头青。
可惜当时西南这一带的官员便已腐朽到了骨子里,官官相护,百姓民不聊生。
那时便有不少人入山为寇。
但在荆玉宇之前,整个西南一带的土匪都各自为政,极不团结。
打家劫舍也不分人,行径与普通土匪无异。
那段时间,百姓是当真一片怨声载道。
愣头青荆玉宇自然忍不了,常常为些穷苦百姓做主,莫说对土匪,对上司都直言不讳。
这样的性子,注定了他在衙门处处受人排挤。
他倒也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意外发生的那年,他刚得知自己即将成为父亲,喜得红光满面,做事都更有干劲了。
洪老二说:“嫂子是少有的贤惠女人,不嫌大哥穷,操持家务,苦累没有怨言。!删_疤_看′书·旺, \首,发?”
他眼眶微红,赫连潭想,这番话,该是这些兄弟们喝酒正酣时说起,血与泪和酒吞。
而此刻,只有冰冷的铁篮。
洪老二在荆玉宇落草为寇时就认得他了。
那桩意外,也是他。
京城户部尚书的儿子,对这些小地方来说,比皇帝听起来还响亮些。
得罪了柏俊贤,他还敢到衙门去告状。
县令笑他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只有一个魁梧的男人站出来,为他主持公道,声声掷地:“大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让小的去拿柏俊贤!”
县令被这个耿直的部下气的半死,把洪老二丢出衙门的同时,命人打断了荆玉宇的一条腿。
后来洪老二被柏俊贤的人围在小巷子里打的只剩半条命的时候,荆玉宇拖着断腿,狼狈不堪,救下他。
眼眶通红,嗓音沙哑的向他笑。
他说:“兄弟,我今天也才知道,做好人这么不容易。我要上黑山当土匪了。”
荆玉宇当捕快时便常常和土匪作对,但西南这一块的土匪都服他,也同情他,上山后不久,他便成了大当家。
赫连潭心情沉重,这不是茶馆里说书人编排的故事。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洪老二哈了声,抬头看着黑洞洞的天穹,嗓音嘶哑:“后来我才知道,那狗官……玷污了嫂子。嫂子上吊自裁了。”
那时节荆玉宇满心都是将为人父的欢喜,满腔热血,是要为了将来告诉孩子,你爹是怎样一个英雄人物。
可惜,这代价太大。
黑山上的风有些冷,赫连潭拢了拢衣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