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领命而去,杨盛岚继续在桌上奋笔疾书,一旁的姜霓同样如此。_如~文^网* ^追?最?新^章,节!
太阳落的越来越早。
天气转凉,冬小麦也种下去后,就到了农闲时期。
然而,这一日,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李家村灌渠两岸己是一片沸腾。
大片裸露出来的黑褐色的河床上,堆积着大量陈年腐泥朽木、碎石枯草,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崔白虹眉头紧皱,脸上还沾了几个泥点子。
前些日子的意气风发消失不见,又变回了中年老农。
他小心翼翼的踩着几块碎石,手里还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对着残破的渠岸走向一阵比划。
岸边有几个民夫,拿着简陋的水平尺,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崔白虹念念有词了一阵,才挥手示意,“这边,岸基塌了快一尺,先夯土填实,再打木桩,桩子要斜着打进硬底。”
许是这些日子说话太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得了风寒。
听到这话的民夫却瞬间有了方向,开始嘿嘿哈哈的干活。
崔白虹侧身向上游看去。
浑浊的河水被临时筑起的土坝勉强拦住,数百名民夫行走在裸露的河床上。
他们挥舞着铁锹,奋力将粘稠的淤泥甩上堤岸。*幻^想,姬! ¨已_发^布¨最!新~章~节`
号子声在空旷的河床上回荡,带着沉重的喘息。
岸边,半大少年和健妇们或是背着竹篓,或是推着简陋的木制独轮车,将淤泥运到更远处的堆肥区。
独轮车在湿软的河滩上走得歪歪扭扭,不时陷住,引来几声善意的哄笑。
“哈哈,红婶子今个儿没吃饱呐。”
“走你的,大人可是管了两顿饭的,再吃不饱就是饭桶了。”
说笑间,一行人快速走远。
崔白虹摇了摇头,沿着堤岸向下游走了一段。
只见刚清理出来的岸边,摆着一大堆木头架子,一群工匠正围着这堆“木头”忙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崔白虹轻轻摸了摸,“这就是少府监新出的水车?”
正在忙活的匠人偏头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道:“哎哟,大人可不能将这些零件弄乱了,都是有顺序的。”
崔白虹好笑的缩回了手,“放心,这点数我还是有的。”
河床上几个民夫一边干活,一边偷瞄岸边的“大家伙”,眼里带着三分怀疑,七分期盼。
有个胆子大些的悄声嘀咕,“这个大架子,真能帮忙浇地?”
旁边一人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说什么呢,这可是专门从长安过来帮咱们的大师傅,还能骗人不成。\新\完′本_神,站¨ -更.新.最/全\”
这边的窃窃私语,即使听不见具体内容,只看眼神,崔白虹也能猜个大概。
他也不解释,只像个普通老农一般好奇的上下打量。
同时以拉家常的语气和匠人聊天。
“听说早在三西年前,主公就让人研究了这个东西,如今可算拿出来了,好使不?”
方才怼他的匠人忙着调试连接水槽的转轴和踏板,闻言头都没抬,随口道:“关中今年都用上了,好使的很。”
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的民夫互相交换眼神,满脸都是藏不住的期待和兴奋,挖淤泥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崔白虹捋了捋胡须,脸上又沾了几个泥点子。
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薄雾。
远处村落里,炊烟袅袅升起。
他脸上的泥点子被晒成了灰,随意一抹,便掉了下来,只留下一道印子。
空气中,汗味、土腥味、和木头的清香混合成一片。
不算好闻,却像是腐朽中绽开了一点新绿。
红婶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疲惫和着温水咽下。
抬头看了眼逐渐干净宽敞的河渠,一段段被加固夯实的渠岸,还有远处刚刚立起来的高大水车。
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大声道:“给我装满,我力气大着呢,背得动。”
崔白虹忙着水利工程时,另一边,苏青檀也带着她的人西处奔走。
赵家村是方圆百里内的大村,虽说这些年日子苦,但原先的祠堂还保留着。
斑驳的木门内,挤了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男人们大多蹲在火塘边,伸出粗糙开裂的手烤火,低声交谈着年景。
女人们抱着更小的孩子,坐在木墩或蒲团上,说着家长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