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的两天前,宁王府。′白¢马^书.院, ¨免,费?阅\读`
景瑜正在给玉麟系一个暖玉香囊。
那玉是顶好的货色,触手生温,里头却封着一道冰冷的气息。
小家伙肉乎乎的小身子站得笔首,很乖,任由那双修长的手在自己腰间打了个精巧的结。
“瑜瑜叔叔,这个香香的……”
玉麟把小鼻子凑过去,用力嗅了嗅,然后小脸蛋立刻皱成了一个包子。
香囊里塞了安神的香料,没错。
可更多的是一种冷。
一种硬邦邦的,像冰块,又像铁器的冰冷。
是玄冥。
“驱邪避秽的。”
景瑜轻柔地抚了抚她毛茸茸的头顶,声音温和得能滴出水来。
只有他能听见,那香囊里,传来一声极尽轻蔑的冷哼。
金属质感的混响在他脑中回荡。
“凡人,你当真要本君,去护着这么个奶娃娃?”
嫌弃。
不加掩饰的嫌弃。
“她可是咱们此行,最重要的宝贝疙瘩。”
景瑜在心里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反而更轻柔了。
“……哼。”
玄冥没再出声,但香囊里那股子冻人的气息,好像,是温和了那么一点点。
与此同时,北镇抚司。
裴听云正在挑选他此行南下的刀。
不是绣春刀。
是活生生的人。
“沈放。”
他的声音没有温度。
“你带一队人,换上常服,扮作护院。”
“卫迟。?看?书¢£,屋??? ÷?更ˉ新?最~/快±%<”
“你的人,在外围,负责清道和警戒。”
“是!”
两个心腹悍将齐声应答,声音沉得像块石头。
转过身去,那些平日里煞气冲天的锦衣卫精锐,一个个脱下那身让人闻风丧胆的飞鱼服,换上了最不起眼的粗布短打。
人,还是那个人。
可那股子藏在骨子里的杀意,被他们用一种可怕的自制力,死死地按了下去。
像一把入了鞘的绝世凶器。
新科状元苏文,是在他那间陋巷里的小破屋接到任命的。
当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念完“着尔随行,编纂《巡狩录》”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草民……不,微臣……微臣定不负陛下,不负小殿下所托,必将此行所见所闻,录下一个真实的江南!”
他那只刚刚拆掉夹板、还不太利索的右手,死死攥着那份明黄的委任状,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在抖。
太激动了,那份明黄的丝帛几乎要被他手心的热汗浸透。
这部《巡狩录》,将是他苏文此生,分量最重的一篇文章。
是他的命。
出发前夜。
清冷的月色如水银泻地,那股凉意非但没能浇熄胸中的烈火,反而让人激荡的思绪愈发清明。
宁王府的后花园里,景瑜和裴听云对坐。
石桌上,一壶清茶,两只杯子。
“这份单子,你收好。”
景瑜递过去一张纸,纸上用小楷密密麻麻地,写了几十个名字。
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墨香,和杀气。·l¢o·o′k¨s*w+.!c-o′m,
“江南盐运司使,钱守德,排在头一个?”
裴听云的目光,像刀子,在那张纸上刮过,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江南,是朝廷的钱袋子。瑞王那厮要想搞七捻三,必定要先动盐铁。”
景瑜慢条斯理地摇着他的宝贝折扇,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浅棕色眸子里,此刻却闪过一丝寒芒,像冬日湖面裂开的冰缝。
“这个钱守德,表面上比谁都忠君爱国,背地里,早就成了瑞王的一条狗。”
他补充道:“一条最会敛财的肥狗。”
“我要活的。”
裴听云将那张薄薄的名单折好,仔细收入怀中,贴着胸口。
那地方,冷。
他的语气更冷。
“那当然。”
景瑜笑了,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这一趟,就像一出早就写好了戏本子的大戏,只不过,唱念做打,都由咱们说了算。那些人,不过是等着上台领死口的角儿罢了。”
“要唱好这出戏,总得先断了对方的锣鼓钱。瑞王在江南的盐运司,就是他最响的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