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悄无声息地降临,给玉米秸裹上一层晶莹的冰壳。^x-x.k`s^g?.+c¨o¢m/孙玺儿穿着奶奶亲手缝的碎花棉袄,小心翼翼地扶着斑驳的墙根,脚尖使劲踮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囤里的玉米棒。金黄的玉米棒码成螺旋塔状,每层递减七根。这可是奶奶防耗子的老法子,老人家总念叨“七去二五余五”,说是耗子绕着囤转三圈就会晕头转向,根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周冬冬穿着妈妈做的棉鞋,鞋底沾满了泥巴,一路踩着霜花,像只莽撞的小鹿般跑来。棉鞋在青砖道上蹭出两道歪歪扭扭的线,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喊着:“玺儿!昨儿半夜地底轰隆隆,跟老牛喘气似的!”他说话比一般孩子利索,可跑起来还是跌跌撞撞,裤腿上沾满了泥点子。
孙玺儿歪着脑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周冬冬,小嘴一抿,奶声奶气地回应:“不是牛,是齿轮。”
周冬冬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疑惑:“啥轮?”
孙玺儿没有回答,小手轻轻拍了拍囤边的玉米棒子,嘴里小声嘟囔着,像是在数数。
陈大壮扛着铁锹从旁边经过,听见他俩的对话,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你俩小不点儿,懂啥齿轮?”他比他们大两岁,个头也高一些,说话更溜,走路也更稳当,可脑子转得没孙玺儿和周冬冬快。′2*c′y/x~s\w/.?o`r*g_
孙玺儿瞥了陈大壮一眼,慢吞吞地说:“你铁锹上沾着蓝布。”
陈大壮低头一看,锹头上果然粘着块蓝印花布碎片,正是前几天在河滩挖铁匣子时蹭上的。他挠挠头,一头雾水:“你咋知道?”
孙玺儿没理他,继续扶着墙根,一步一步往土地庙挪去。
土地庙年久失修,香炉裂了道缝。孙玺儿咕蹲在供桌下,小胖手在裂缝里扒拉着,不一会儿就找出半截苇子杆。杆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线,和爷爷留下的铜尺上的“粟米”篇分毫不差。
周冬冬跟了过来,蹲在她旁边,好奇地问:“玺儿,你找啥?”
孙玺儿把苇子杆递给他:“看。”
周冬冬接过杆子,眯着眼睛瞅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兴奋地说:“这是尺子!”
孙玺儿点点头,小脸绷得严肃:“对,算数用的。”
陈大壮站在庙门口,听得云里雾里:“你俩说啥呢?啥尺子算数的?”
周冬冬得意地晃晃苇子杆:“你不懂!这是《九章算术》里用的尺子!”陈大壮翻了个白眼:“就你俩能耐。!看~书·君! ¨已-发\布·最_新~章.节\”说罢,扛着铁锹走了。
第三日晌午,日头渐渐升高,晒化了晨霜。村里来了几个工程师,在晒场支起三脚架。孙玺儿躲在谷堆后,眼睛紧紧盯着测距仪的绿光点。绿光点在老槐树干上跳格子,每跳七下就成个规整的矩形,这正是《九章算术》里记载的方田术。
周冬冬蹲在她旁边,小声嘀咕:“玺儿,那光点咋老跳七下?”
孙玺儿盯着树干,慢悠悠地说:“方田术,七步一丈。咱们老祖宗算地亩,就用这个法子。”
周冬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时,陈大壮扛着铁锹走过来,瞅见他俩鬼鬼祟祟的,咧嘴一笑:“你俩又琢磨啥呢?”
周冬冬冲他招手:“大壮,快来看!这树上有算题!”
陈大壮凑过来,眯着眼睛瞅了半天,除了树干上的绿光点,啥也没看出来:“你俩魔怔了吧?”
孙玺儿没理他,小手在地上划拉了几下,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矩形。
陈大壮挠挠头:“这画的啥?歪七扭八的。”
周冬冬得意地说:“你不懂,这是《九章算术》里算地亩的法子。”
陈大壮翻了个白眼,扛着铁锹走了:“你俩就瞎折腾吧!”
午后,阳光愈发暖和。孙玺儿和周冬冬来到河边,河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冰下的水草纹丝不动。孙玺儿蹲下身子,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在冰面上画起了图形。周冬冬凑过去,看到孙玺儿画的是个三角形。
“玺儿,这是干啥?”周冬冬问。
“算河宽。”孙玺儿头也不抬,“《九章算术》里的‘勾股术’就能算。”
正说着,陈大壮抱着一捆柴从对岸走来。孙玺儿灵机一动,冲陈大壮喊道:“大壮,你站那儿别动!”
陈大壮一头雾水,但还是站住了。孙玺儿在冰面上又画了几条线,嘴里念念有词。周冬冬在一旁看着,眼睛越睁越大。
“算出来了!”孙玺儿突然站起身,“河宽十二步。”
陈大壮半信半疑:“你咋算的?”
孙玺儿把《九章算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