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住院疗养。·x_x*n′y!d+..c^o\m¢
她肚子里的孩子被转移到罗英朗身上,堪称离奇,医生们逮住她上上下下地检查,研究有无异样。
结果却是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比怀孕前还要健康。
“再观察一晚吧,明天放你出院了。”
医生无奈。
深夜,白黎在病床上睁开惺忪睡眼时,月光正斜斜地漫过窗棂。
一个身影无声地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
青灰色道袍垂落,发间一支木簪斜斜绾着,那含笑垂眸的神态,竟与佛堂里那尊送子观音像如出一辙。
“是你......?”
白黎猛地撑起身子,输液管剧烈晃动。
道袍女子从广袖中取出一枚杏黄色护身符,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你平安无事,可以放心出院,不过要注意令堂的精神状态,她被关了这么久,对你又极度自责,有抑郁的倾向。这枚护身符有清心安神的作用,给她戴上吧。”
她的声音像山涧清泉,却让白黎浑身战栗。
这正是那天佛堂里空灵的女声。
白黎怔怔地望着那枚护身符,喉头发紧。
她从未想过,这位素不相识的恩人竟连这样细微的伤痛都记挂在心。
不仅将她从地狱般的罗家救出,更连母亲的创伤都考虑周全。!q\d?h~b_s¢.!c?o,m\
指尖触到符纸的刹那,一股暖流涌向心口。
“我……”白黎哽咽着攥紧护身符,“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
道袍女子眼中泛起水光,她抬手轻抚白黎的发顶,指尖微微发颤:“是我让你受苦了……整整九世轮回……”
白黎怔怔望着她,不明所以。
“这一世……”道袍女子握住白黎纤细的手,“我定要护你周全。”
……
千年前。
路窈与宋莎同行至蜀地,宋莎被冷婆婆收为关门弟子。
二人告别后,路窈独自一人,往更南之地前行。
行走在崎岖山道上,路窈忽见远处秃鹫盘旋,黑压压如一片不祥的阴云。
腐臭气息随风飘来,夹杂着细微的呻吟声。
路窈拨开丛生的荆棘,只见乱葬岗中央的空地上,一个瘦弱的女子被丢弃在烈日下。
女子衣衫褴褛,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淤青与溃烂的疫疮。
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己是气若游丝。
路窈快步上前,将女子扶起靠在自己膝上。
女子轻得可怕,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
路窈解下腰间水囊,小心地润湿对方干裂的唇。\5′4^看+书/ ¨无*错-内^容?
“孩子……我的孩子……”女子在昏迷中仍不断呓语,枯瘦的手指痉挛般抓着路窈的衣袖,“陈大官人……求您,让我再看一眼……”
路窈拨开女子凌乱的额发,待看清她的面容时,瞳孔骤然收缩。
这女子眉心赤纹如蚯蚓盘曲,此相多见于被迫骨肉分离之母。
下眼睑浮肿发青,夜夜啼血,忧思成痨。
上唇正中出现纵向细纹,似珠玉劈裂,象征割裂人伦。
锁骨凹陷处有横纹如刀刻,身为器物,任人典当。
种种面相,都在告诉路窈,眼前之人的身份与经历。
她是一名典妻。
“早就听说这一带典妻成风,今日倒叫我撞见活例子了。”
路窈眼底结了层霜。
西南山地贫瘠,卖妻鬻子竟成了活命的营生。
瘦得见骨的汉子们蹲在当铺前,把自家婆娘按了手印典给大户。
那些妇人被验牲口似的掰开牙口看岁数,腰间系根红绳记日子。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婴啼落在锦绣襁褓里,而生母攥着几枚铜钱,被推出朱门。
典资早被丈夫赌尽吃光,被榨干价值的妻子拖着垮塌的腰腹回去,还要挨一句“脏了身子”的唾骂。
这些可怜的典妻,没一个善终。
路窈胸口戾气翻涌,腰间的桃木剑感受到她的怒气,震颤不己。
……
那女子从混沌中醒来,入眼是繁复的雕花床顶。
药香混着炭火气在屋内浮动,她刚想支起身子,肺腑便翻搅起一阵剧咳。
“别动。”
门口转出个少女,药碗在掌心冒着热气。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人按回锦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