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赵金奎三人,姜岁寒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封的警惕。¢v!7`x`s-w′.+c,o?m/
商海如战场,表面的溃败往往意味着暗流更汹涌的反扑。
就在这时,徐天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他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低声道:“小姐,布业行会的周秉坤周会长,在后门外求见。”
姜岁寒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
周秉坤?
那个摇着折扇做清高状的京城布业魁首?
此刻登门,时机微妙得令人玩味。
“请他过来。”
她转身走向书桌后。
在得到肯定消息后,周秉坤走下马车,月白细葛布长衫在渐浓的夜色里像一片飘落的冷霜。
他脸上惯常的温润笑意敛去了,只余下深潭般的沉静,手中重新握上那柄素面湘妃竹折扇紧紧攥着,指节微微泛白。
他没有多看一眼躬身引路的护院,步履沉稳,径首穿过庭院,走向那间灯火通明、如同琉璃灯塔的书房。
空气里,姜氏商行特有的、混合了冷冽酒香与清雅皂香的独特气息,此刻闻来却像无声的挑衅。
书房门被徐天无声推开。
周秉坤一步踏入,目光瞬间锁定了书案后那个身影。
姜岁寒正伏案疾书,鸦青色的窄袖劲装衬得她身姿挺拔利落,几缕乌发垂落颊边,侧脸在烛光下如同冷玉雕琢。
听见声响,她并未抬头,笔尖在宣纸上划过最后一道遒劲的锋芒,才搁下紫毫,缓缓抬起眼眸。_小_说*宅· `追¢最.新?章′节¨
那双眼,深不见底,平静无波,如同暴风雨前凝固的海面。
没有意外,没有客套的寒暄,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周会长造访,寒舍蓬荜生辉。”姜岁寒的声音清越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也没有半分温度。
她抬手示意书案对面的圈椅。
“请坐。”
姜岁寒姿态沉静如水,示意侍女上茶。
上好的茶水氤氲起淡雅的雾气,隔在两人之间。
周秉坤姿态优雅地撩袍坐下,端起青瓷茶盏,慢条斯理地撇了撇浮沫,却不急于入口。
他目光温和地落在姜岁寒脸上,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诚恳:“姜东家雷霆手段,翻云覆雨,着实让周某大开眼界,佩服之至。赵钱孙三家,行事鲁莽,目光短浅,落得今日下场,实乃咎由自取。”
姜岁寒静静听着,指尖在温润的紫檀木扶手上轻轻一点,并未接话。
对方铺垫得越好,所求往往越大。
果然,周秉坤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商贾特有的精明:
“但是,商海浮沉,独木难支。姜东家虽根基深厚,手段非凡,但初临京城,树大招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昨日之事,不过是牛刀小试,真正的风浪,恐还在后头。”
他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诱人的蛊惑:
“周某不才,在京城布业经营多年,自认还有些根基人脉。_k!a!n`s,h_u+a?p.p?.¨n`e?t?从原料织造到印染成衣,虽不敢说尽善尽美,却也自成一体,运转多年。今日厚颜前来,便是想与姜东家,谈一桩合则两利的大生意。”
姜岁寒端起茶盏,杯盖轻轻刮过杯沿,发出细微悦耳的瓷音。
“合作?”姜岁寒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点玩味,“周会长掌控京城布业命脉,瑞锦祥名号响彻大江南北,姜氏商行不过初成立,何德何能,当得起周会长‘合作’二字?”
她身体微微后靠,倚在黄花梨木椅背上,姿态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周会长不妨首言,看上姜氏哪一点了?是安县的琉璃窑?朱雀大街的铺面?”
“都不是。”周秉坤轻喝一口茶水。
她抬起眼,眸光清冷如寒潭映月:“哦?愿闻其详。”
周秉坤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合作达成的曙光,语速都加快了几分:
“周某深知姜东家志向远大,非池中之物。周某愿以京城所有布业作坊、匠人、渠道为凭,并入姜东家旗下!”
“从此,周某甘居副手,唯姜东家马首是瞻!我们两家合力,必能涤荡整个大周布业,共掌乾坤!”
他描绘的蓝图不可谓不宏大,姿态不可谓不谦卑。
然而,姜岁寒心中冷笑更甚。
天上岂会掉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