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尚未开始使用冰块降温,不只是冰块在夏季价格昂贵,更因为稀缺。*三}\叶??屋(? =已ˉˉ÷发{?布e°最|Dt新?o~章·节?
所有大户人家都会在冬季将冰块储存在冰窖中,等到来年夏季时再取出来用,而民间冰窖只能等到冬季再次补充。
但坤宁宫里己在夏季开始时用上了冰块降温,巨大的冰釜置于殿角西隅,丝丝寒气勉强抗衡着殿外汹涌的暑热,却压不住空气里那一缕若有似无、却霸道地钻入人五脏六腑的奇异花香。
皇后端坐凤椅,明黄凤袍衬得她容色端凝。
她微微垂着眼睑,腕间一抹温润玉色之下,肌肤细腻处,正隐隐透出那惊心动魄的香源。
宫人鱼贯而入,将一道道御膳房精心烹制的肴馔无声地布于紫檀嵌螺钿的膳桌之上。
皇帝萧启恒身着常服,眉宇间带着一丝批阅奏章后的沉凝,在皇后对面落座。
殿内只余杯箸轻碰的微响与冰釜融水的嘀嗒。
萧启恒执起玉箸,目光掠过一道新上的清炖鹧鸪汤,那汤色清亮,点缀着几粒鲜红的枸杞。\b!i·q¢i¨z*w¨w?.*c^o!m¨
他正欲落箸,鼻翼却不受控制地微微翕动了一下。
不是汤的鲜香,也不是殿内惯有的龙涎,而是一种……
一种极其陌生又醒神的味道,带着露水的清甜与花苞初绽的娇嫩,丝丝缕缕,首钻入他的肺腑。
他动作顿住了,眉头下意识地蹙起。
目光抬起,扫过皇后平静的面容,最终,牢牢钉在她那只自然垂落、搁在膝上的右手手腕上。
那香气,分明是从那里逸散出来。
“皇后,”萧启恒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维持己久的静默,低沉中带着不容错辨的惊疑,“你腕上……是何香气?”
皇后执汤匙的手停在半空,抬眼看向皇帝。
她迎上萧启恒那满探寻与震撼的眼眸,唇角缓缓绽开一丝端庄得体的笑意,藏着不易察觉的矜持与掌控。
“陛下圣明。”皇后放下汤匙,声音温润如玉,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被发现的微妙愉悦,“此香,名为‘香奈儿’,乃是琰儿前日自安县带回,献于臣妾的一点新奇玩物。,p^f′x·s¨s¨..c*o¨m?”
“香奈儿?”萧启恒重复着这个拗口又奇异的名字,目光依旧紧紧锁着皇后腕间那一小片似乎并无异常的肌肤。
“琰儿?安县?”
他脑中瞬间闪过八子景琰那张愈发沉稳的面孔,以及南边那个在奏报中数次出现的名字——姜岁寒。
“正是。”
皇后微微抬起皓腕,动作优雅从容,随着她抬腕的动作,骤然变得清晰而浓郁,如同无形的花海瞬间在帝后之间铺展开来。
“据琰儿言,此物乃安县一位名唤姜岁寒的奇女子所制,取百花之精粹,凝于一水之间,只消轻轻一按……”
她伸出左手,指尖虚空做了一个按压的动作,仪态万方。
“便有香雾喷薄而出,沾衣不散,萦绕竟日。”
萧启恒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窒。
他并非耽于享乐的昏君,但身居九重,天下奇珍异宝、异域香料,什么没见过?
沉水、龙涎、苏合、瑞脑……无不尊贵,却无不带着匠气,带着烟火,带着被驯服后的刻板。
唯独此刻皇后腕上这缕香,它纯粹得如同天地的呼吸,霸道又温柔地宣告着自身的存在。
他不再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皇后那只抬起的手腕。
殿内一时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侍立两侧的宫人垂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仿佛怕惊扰了帝后之间那无形的、被一缕异香所牵引的气场。
冰釜融化的水滴声,此刻听来格外清晰,嗒、嗒、嗒……
像是敲在人心上。
萧启恒的视线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穿透皇后腕间那层薄薄的肌肤,想要探寻那香气真正的源头。
他看到了什么?
是南方安县那个屡立奇功、名字在奏章里被萧景琰一再提及的“姜岁寒”?
是那所谓“轻轻一按”便能喷薄香雾的奇巧机关?
还是……一种完全超出他认知、足以搅动人心,甚至撼动某种无形秩序的力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膳桌上精美的菜肴氤氲的热气渐渐微弱下去,唯有那缕来自皇后腕间的“香奈儿”,依旧固执地、鲜活地弥漫在坤宁宫正殿的每一个角落,无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