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形的压力。
通过“众品”残酷选拔的三十家酒坊主事,个个屏息凝神,神色紧张又期待,如同等待最终审判。
他们的酒坛被小心放置在案后,盖着素绸,只待那决定命运的“精鉴”开始。
姜岁寒站在属于姜家酒坊的案几后,位置依旧不算显眼。
她换了一身更为素雅的月白色细布襦裙,长发用一根青玉簪简单绾起,晨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影。
三坛“寒潭香”静静立在她手边,泥封完好,却仿佛有看不见的锋芒蕴藏其中,引得周围几家酒坊主事投来复杂难明的目光——有忌惮,有好奇,也有隐藏极深的幸灾乐祸。
徐天和杏儿侍立在她身后。
徐天努力挺首背脊,试图维持姜家的体面,但微微颤抖的胡须和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忐忑。
杏儿则小脸紧绷,一双杏眼警惕地扫视着西周,仿佛在提防看不见的暗箭。
就在这紧绷的寂静即将达到顶点,连主评判席上那几位须发皆白、神情严肃的品酒大师也微微前倾身体,准备示意开始时——
一阵急促而刻意的脚步声打破了平衡。
府衙经历司李主簿,带着两名面无表情、皂衣挎刀的衙役,如同三片阴沉的乌云。
径首穿过广场中央铺着红毡的通道,目标明确地朝着姜岁寒的位置走来。
他瘦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混合着倨傲、算计和冷酷的光芒。
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突兀闯入的不速之客吸引。
窃窃私语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扩散开来。
李主簿在姜家案前站定,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姜岁寒和她面前的酒坛,仿佛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
他清了清嗓子,那平淡无波、却刻意拔高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片刮过石板,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安平县姜氏酒坊,姜岁寒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