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姜岁寒。

她气度沉稳，眉宇间不见丝毫愁绪，仿佛手中拿着的不是可能决定姜家命运的信函，而是一封寻常家书。

这份定力，当真少见。

姜岁寒这才不疾不徐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素笺。

素笺上只有寥寥数行字，笔力遒劲，力透纸背：

姜氏女：

府城之会，迫在眉睫。

荐书之槛，汝当如何？

静水之下，可有惊澜？

寒潭之香，能否扬名？

寄庐老叟，静待佳音。

夏林厚 手书

下面盖着夏林厚的印章。

没有催促，没有质问，字里行间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和……隐隐的期待。

姜岁寒看完，唇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许。

她重新折好，收入袖中，抬眼看向正默默品茶、实则暗中观察她的老仆，温言道：“烦请老丈回禀相爷：岁寒谢相爷挂念。静水非死水，深流自有道。府城之约，岁寒不敢忘。酒己备好，路亦铺就。不日即启程，定不负相爷厚望。”

老仆放下茶杯，起身恭敬道：“小姐之言，老奴定当一字不漏转告相爷。”

他心中震动更深。

酒己备好，路亦铺就？

她何时铺的路？

荐书如何解决？

这小姑娘，当真是深不可测。

此时，杏儿己抱着两小坛用红绸封口的酒和一大包茶叶回来。姜岁寒亲自接过，递给老仆：“一点薄酒粗茶，不成敬意，请相爷尝尝新。”

老仆郑重接过：“谢小姐厚赐，老奴告退。”

看着老仆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一首憋着气的徐天再也忍不住，几步冲进凉亭。

“小姐！夏老相爷来信了？可是……可是有办法了？咱们该怎么办？现在启程还来得及吗？我这就去套车！备马！”

他急得语无伦次。

杏儿也眼巴巴地看着姜岁寒。

姜岁寒脸上的闲适瞬间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中透着锐利的锋芒。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徐天和杏儿：“徐伯，杏儿，收拾行装，轻便即可。我们出发，府城！”

“现在？！”徐天和杏儿同时惊呼，脸上又是惊喜又是难以置信的惶急，“可……可小姐，我们的酒呢？那么多坛‘寒潭香’，装车也要大半天啊！还有荐书，没有荐书……”

姜岁寒打断他们，声音清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酒？早己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