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黏腻的凉意。

“好险…”

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扶手上敲击，发出细微的笃笃声。

若非当日一念之差，接下了姜家那看似烫手的“酸水”…

他闭上眼，几乎能清晰地看到另一条路上自己的惨状：

没有姜家这批低价货打底，他陈记拿什么去掀桌子？

拿什么去挤兑刘贵和王财？

硬拼家底？

只怕此刻如丧家之犬、濒临破产的，就该是他陈卓仁了！

姜岁寒那张沉静得近乎淡漠的脸庞，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个刚从死牢里爬出来的黄毛丫头…

竟有如此翻云覆雨的手段！

利用他陈记的手，搅浑了安县的水，打垮了刘、王两家的脊梁。

最后，又借平谷、临水那些外地佬的压力，逼得他陈卓仁“高风亮节”地抽身而退，还白白赚了个顾全大局的好名声！

而她姜家，从头到尾，只付出了那些本就卖不出去的“酸水”，就彻底洗刷了招牌上的污名。

还不知藏着什么后手！

一丝寒意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悄然爬上陈卓仁的脊背。

这丫头，心思深得可怕。

门外传来管事小心翼翼的禀报：“东家，刘记的刘老板…派人来问，能不能…能不能给他赊一批粮？”

陈卓仁霍然睁开眼，脸上那点后怕和忌惮瞬间被一种居高临下的快意取代。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

“赊粮？”

他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告诉刘老板，陈记小本经营，概不赊欠。要粮，现钱。一分不能少。”

顿了一顿，仿佛想起什么，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哦，对了，上个月他铺子里摔坏的那几口酒缸，钱还没赔呢，让他一并结了。”

“是，东家。”管事的脚步声远去。

酒坊存粮是常态，毕竟要防备着粮食短缺无法酿酒的状况出现。

刘贵资金短缺，无法购置粮食，只能从陈卓仁这边赊。

陈卓仁放下茶盏，踱到窗边，目光越过院墙，仿佛能看到刘记铺子那门可罗雀的惨淡和王财那张强撑镇定的愁苦老脸。

一丝掌控全局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刘贵这莽夫，元气大伤，怕是缓不过来了。

王财？

不过是条苟延残喘的老狗。

经此一役，安县酒水这块肥肉，他陈记己然独占了七成！

虽然恢复原价后，生意不如七折时火爆，但根基己稳，利润依旧可观。

他志得意满地捻了捻修剪整齐的八字胡，眼中精光闪烁。

姜岁寒…就算你有后手又如何？

安县这盘棋，大局己定！

你还能翻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