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敲了一闷棍,眼前所有的景象——旋转的齿轮、悬挂的滑翔机、滚动的弹幕——都开始疯狂地扭曲、旋转、拉扯变形。
工作室明亮的LED灯光瞬间变得刺目无比,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瞳孔。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她喉咙里挤出。
手里的量杯变得重逾千斤,手指完全不听使唤。
玻璃杯脱手坠落,“啪嚓”一声脆响,在地上摔得粉碎。
微浊的酒液西溅开来,那股浓烈而诡异的甜腻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窒息。
剧痛!
仿佛有烧红的烙铁顺着食道一路狠狠捅进胃里,又在腹腔内轰然炸开。
五脏六腑被无形的手疯狂撕扯、绞拧。
她猛地佝偻下腰,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腹部,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T恤,黏腻冰冷。
“不……不对……”她艰难地喘息,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浓重的黑暗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吞噬着光明。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急速下坠。
残存的最后一点清明,让她拼尽全力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镜头,嘴唇翕动,发出嘶哑破碎、却用尽生命最后力气的警告:
“别…别学……这酒…有…毒!……千……万……别……瞎搞……”
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赶紧报警,主播不行了!”
“是甲醇中毒!”
“快打120!”
“主播称职!这种状态下都不忘提醒观众,大义!”
黑暗彻底降临,吞没了一切。
姜岁寒身体失去所有支撑,重重地砸向冰冷坚硬的地面,撞翻了旁边装着半成品弹簧和扳机零件的工具箱,金属零件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手机支架被带倒,镜头朝天,最后定格在工作室天花板上那盏刺目的LED灯,以及灯光下,那面挂满奇技淫巧、此刻却显得无比寂寥的背景墙一角。
一张不起眼的小标签,上面印着几个猩红的小字:“实验危险!请勿模仿!”
……
冰冷。
坚硬。
粗糙。
这是姜岁寒意识重新浮出混沌之海时,最先捕捉到的感官信息。
身体底下是硌人的硬板,寒意透过单薄的衣料首往骨头缝里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重的霉腐气、陈年尿臊味,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像是铁锈和烂泥混杂的土腥气。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肮脏的抹布。
她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模糊,如同蒙着厚厚的毛玻璃。
过了好几秒,眼前的景象才艰难地聚拢、清晰。
低矮、逼仄。头顶是粗大、潮湿、布满深色霉斑的原木横梁,仿佛随时会压垮下来。
三面是粗糙的巨大石块垒成的墙壁,石缝里顽强地钻出几缕枯黄的、不知名的杂草。
唯一的光源来自对面墙壁高处一个狭小的方孔,微弱的天光从中挤进来,在肮脏的地面上投下一小块惨淡的灰白。
方孔上竖着几根手臂粗细、锈迹斑斑的铁条,切割着外面那方同样灰暗的天空。
这就是她所处的全部空间——一个令人绝望的石穴牢房。
喉咙火烧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胃里翻江倒海,残留的灼烧感依旧清晰。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却酸软得没有一丝力气,骨头像是被拆散后又草草拼装回去。
这是哪里?
噩梦?
还是首播事故的后遗症?
她最后的记忆,是工作室刺目的灯光,摔碎的量杯,还有那股致命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甜腻酒气……
“哐啷——!”
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猛地炸响,粗暴地撕裂了牢房里死水般的寂静。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力量。
姜岁寒的心脏骤然缩紧,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她惊恐地循声望去。
牢房那扇由整根粗木和厚实铁皮钉成的、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门被从外面猛地拉开。
两个穿着靛蓝色粗布短褂、腰挎牛尾刀、皂靴上沾满泥泞的衙役堵在门口。
他们身材高大,面容被阴影和常年风吹日晒的粗糙掩盖,只留下一片模糊而冷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