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铁炉这手艺确实没得说。
“你不帮安顺郡王做玉玺,就是为了跑到这里专心造大图腾?”
段铁炉没有否认:“做玉玺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况且做成了又能怎样,我还真指望内州给我封王么?
舒万卷的例子在眼前摆着,不是内州王室的种血,立下再多的功劳也没用处,别说称王称霸,
就是自己这条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只要我能把大图腾做出来,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活着。
我是个手艺人,我只想着把手艺学好了,就能凭自己本事吃饭,就能凭自己本事闯出来一片天地。
哪成想,手艺太好了,反倒成了索命的绳子,挂在脖子上,甩不掉了。
我给普罗州做事,内州就想让我死,我给内州做事,普罗州也想让我死。
这么多年,只有货郎心胸还算宽广,他留下了我这条命,可他不杀我,我也确实成了祸害,修好了大图腾,重做了一块玉玺,让普罗州遭了殃。
可这能怪我么?手艺人收钱做事有错么?
李七,你拍着良心说,我错哪了?你拍着良心说,我手艺好,有什么不对!”
李伴峰摇头道:“我之前可没说你错了。”
段铁炉流着老泪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李伴峰解释道:“战场上遇到你,我不会手下留情,这规矩你懂。”
“我从来不上战场。”
“不上战场,你也打仗了,打仗的时候不能光杀敌军猛将,还得杀敌军智囊,这个道理总没错吧?”
段铁炉想了想,还是不认帐:“我现在已经不在内州了,你为什么还来杀我?”
李伴峰坐在段铁炉身边,心平气和道:“你不在内州了,我才找你来谈生意,谁能想到你会反过来害我?”
段铁炉低头不说话了,他现在有些迷茫。
他不认为自己错了,他觉得先下手为强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可如果换一种选择,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李伴峰指着地上的火钳子:“这东西,应该不是一等兵刃吧?”
段铁炉看了看火钳子,又看了看失去了阴影的小图腾:“他们两个,其实是一件东西。”
“这话怎么讲?”
段铁炉道:“我在修复大图腾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大图腾有时候会表现出奇怪的举止。
我能够用举止判断出灵性,我发现大图腾有战斗的意愿,但是没有战斗的手段。
当时我就有了想法,能不能做出一种兵刃,能让大图腾去使用,让大图腾去战斗。
这只是个想法,还没能实现,可乔毅已经迫不及待出兵了。
当时我的处境非常危险,大图腾和玉玺都做完了,乔毅随时可能杀我灭口,对我而言,最好的结局恐怕也要被大图腾洗掉记忆,
趁着乔毅出去打仗,我先下手为强,自己找了条路,离开了内州,
到了咒蛊墟,我做出来了小图腾,靠着小图腾研究出了这把火钳子,它是小图腾的兵刃。
火钳子能施展出这么多技法,并不是因为它有那么多道门,真正懂得这些技法的是小图腾,这火钳子如果离小图腾太远,也真就成了一把普通钳子了。”
李伴峰拿起火钳子,看了好一会:“你做出来这么多好东西,真就只是为了保命么?”
段铁炉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憧憬着一些事:“要说做梦,谁没做过,有了大图腾,货郎没了,我是不是也能在普罗州做个当家的?
这个梦我也经常做,做工修很苦的,要是没有个好梦做念想儿,我哪能扛得住?
可我知道我不是那块料,我就是想一想———”
李伴峰把火钳子放在了一边儿,随手拿来了定盘图:“斟在什么地方?”
“去斟鄂有两条路,一条路很好找,这条路就在圣贤峰,乔毅从斟鄂领兵,直接去的圣贤峰。”
李伴峰也想过这条路,这条路确实好找,可这条路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