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摸索着,只触碰到一些碎石和腐烂的草叶。门闩似乎在外面扣得很死。
就在这时!
隔壁阿山公的痛苦似乎暂时平息了,只剩下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呻吟。草鬼婆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朝着柴房这边走来!
陈默心中一凛,迅速想抽回手臂,但手臂因为剧痛和麻木,动作慢了半拍!
吱呀——
柴房的门被猛地拉开!
昏黄的油灯光芒瞬间涌入,照亮了陈默狼狈蜷缩的身影,和他那还没来得及完全抽回的、沾满泥污和刮痕、尤其右臂上狰狞傩痕清晰可见的手臂!
草鬼婆佝偻的身影堵在门口,一手端着油灯,另一只枯瘦的手藏在宽大的袖袍里。昏黄的光线下,她那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显得格外阴沉。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如同盘旋在腐肉上空的老秃鹫,先扫过陈默手臂上那刺目的傩痕,又落在他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上,最后定格在他因剧痛和虚弱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上。
她没有说话。但那目光,冰冷、审视、充满了洞悉一切的压迫感。柴房内死寂一片,只有油灯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和阿山公隔壁传来的微弱呻吟。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被发现了。这老妇人绝非善类,她懂草蛊,被称为“草鬼婆”,刚才那一眼,显然己经察觉到他动用了某种力量探查隔壁。
“你……”草鬼婆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看见了?”
不是询问,而是冰冷的陈述。
陈默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喘息着,没有回答。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右臂的傩痕灼痛感因为草鬼婆的注视而变得更加活跃,仿佛遇到了某种刺激。他毫不怀疑,这老妇人袖袍里的手,随时可能弹出致命的蛊虫。
“哼。”草鬼婆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浑浊的目光再次扫过他右臂的傩痕,那目光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忌惮。她端着油灯,缓缓向前一步,踏入柴房,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扭曲晃动。
“阿山的病,”她盯着陈默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古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不是病。是‘债’。是‘虫面傩’在讨债。”
虫面傩!
这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陈默的脑海!与他灵觉窥探到的恐怖景象瞬间重合!那布满蛀孔、内藏无数活蛊的木面具!
“讨……谁的债?”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剧痛。
草鬼婆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油灯在她深陷的眼窝里投下跳动的阴影。“讨他阿爸的债。也讨……你们这些傩师的债。”
她枯瘦的手指,指向陈默右臂上那狰狞的傩痕:“你身上这‘鬼画符’……还有你怀里那本泡烂了的鬼书……瞒不过我老婆子的眼睛。你是傩师。招惹了不该惹的东西,才被丢进江里喂鱼。”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这老妇人的眼力毒得可怕!她不仅认出了傩痕,甚至察觉到了《傩面具谱》残册的气息!
“下蛊的人……是谁?”陈默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灵魂的眩晕,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毁掉那张虫面傩或许能救阿山公一时,但根源不除,后患无穷。
草鬼婆沉默了。昏黄的灯光下,她那张布满沟壑的脸显得更加阴郁。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在翻涌着陈年的恐惧和无奈。
“岩嘎。”她终于从干瘪的嘴唇里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是岩嘎回来了。带着他阿爸的怨,和他自己炼出来的……那张‘虫面’。”
岩嘎!下蛊的傩师传人!
“他在哪?”陈默追问,喉咙里涌上腥甜。
草鬼婆缓缓摇头,枯瘦的手指指向柴房外黑暗笼罩的、连绵起伏的苗疆群山深处。“‘虫鸣谷’。死人谷。他阿爸死的地方。也是他炼出那张‘虫面’的地方。”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找到他,让他解蛊。或者……杀了他,毁了虫面。否则……”她看了一眼隔壁方向,那里又传来阿山公压抑的痛苦呻吟,“阿山的骨头,会被那些虫子,一点一点,啃得渣都不剩。”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麻痹感,如同被蚊虫叮咬了一下,瞬间从陈默塞进门缝下、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右手食指指尖传来!
紧接着,一股冰冷的、带着细微刺痒的异物感,顺着指尖的毛细血管,如同一条滑腻的活蛇,急速地向着手臂深处钻去!
陈默瞳孔骤然收缩!
蛊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