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惨白的傩式面具,在滩涂灰暗的天光下泛着死寂的光泽,如同三块冰冷的墓碑。+芯·丸*夲`鉮′戦* /芜.错·内~容+面具后六道毫无人类情感的视线,如同淬了冰的钢针,死死钉在陈默身上,锁死了他每一丝可能的动作。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唯有黑衣人踏在碎石上的轻微“沙沙”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一步步碾碎着最后的希望。
图谱残卷坠江,最后的依仗被撕裂,陈默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支撑,瘫在冰冷的碎石和淤泥中,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左臂的乌黑己蔓延至肩头,麻木和阴寒侵蚀着半边身体;背部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痛楚;脚踝上残留的泥手阴气更是让他感觉整条左腿都不再属于自己。
绝望如同冰冷的江水,从西面八方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爷爷的图谱毁了……自己也要死在这里了吗?像父亲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成为这滩涂上又一具无人知晓的枯骨?不!不甘心!爷爷的失踪,父亲的疯癫,闇傩堂的阴影,源初傩面的秘密……那么多谜团!那么多未竟之事!
一股混杂着不甘、愤怒和最后一丝求生欲的火焰,在濒临熄灭的意识深处,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窜起!烧灼着他麻木的神经!
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些藏头露尾的杂碎手里!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步步逼近的、如同三座移动冰山般的黑衣人。目光越过他们,投向更远处——那片陡峭崖壁下方,奔腾咆哮的怒江!浊浪翻滚,水声轰鸣,雾气弥漫,深不见底!
跳下去!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死路!九死一生!
这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陈默的脑海。与其被这三个怪物虐杀,不如搏那万分之一的渺茫生机!爷爷……对,爷爷!爷爷当年曾严厉告诫过他,陈家有一门真正的禁忌保命之术,不到万死无生、血脉断绝的绝境,绝对不可动用!代价……极其惨重!爷爷说这话时,那凝重到近乎恐惧的神情,陈默至今记忆犹新!
那门禁术叫什么?爷爷似乎提过……是……是……
【血傩遁】!
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在陈默混乱的记忆深处!与之相关的信息碎片也轰然涌现——以自身精血为引,以傩师本源灵觉为火,点燃血脉中潜藏的某种禁忌力量,换取刹那间的极速与破禁之力!可穿行短距,可破开困锁!但代价……
“哼,想跳江?”为首的黑衣人首领似乎看穿了陈默投向江面的目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_j!i′n*g·w,u′x·s+w~.¨c_o,m*他停在陈默身前五步之处,惨白面具后的黑洞冷冷俯视着猎物。“痴心妄想。”
他缓缓抬起右手,那缠绕着灰黑蚀魂阴煞气息的手爪再次凝聚,气息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凝练,爪尖甚至隐隐有细小的黑色冰晶凝结!周围的温度骤降!
“书,交出来。”他向前逼近一步,恐怖的阴煞气息如同寒潮般扑面而来,冻得陈默血液几乎凝固。“留你全尸。”
另外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如同两道黑色的铁闸,彻底封死了陈默左右和后方所有可能的退路。左侧黑衣人双手再次结出那诡异的泥沼手印,右侧黑衣人则悄无声息地抽出了那柄跳跃着暗红污光的短刺,毒蛇般蓄势待发。
三股杀机如同实质的绞索,瞬间勒紧了陈默的脖颈!
没有时间了!
陈默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烧尽,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爷爷的告诫在耳边炸响:“默仔!血傩遁,燃命焚血,折损阳元,更会引动血脉深处的‘傩痕’!一旦动用,终身如影随形!慎之!慎之!!”
傩痕?管不了那么多了!活着!才有以后!
“嗬——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了剧痛、绝望与最后疯狂的咆哮从陈默喉咙深处炸裂开来!他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噗!
一口蕴含着心头精纯阳气的滚烫舌尖血,混合着唾沫,狠狠喷在被他死死攥在右手中的《傩面具谱》残册深褐色封面上!鲜血瞬间浸染了那冰冷的皮质,在上面勾勒出刺目的猩红!
与此同时,他将那缕微弱却坚韧的灵觉,连同此刻被逼到极致的、守护爷爷遗物的所有意志、所有不甘、所有愤怒,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狠狠投入自己残破躯体的最深处!不是去引导力量,而是去引燃!点燃血脉中那沉睡的、禁忌的、狂暴的力量!
“血…傩…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