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最深处的刑房,仿佛地狱在人间的投影。¨微?趣-小?税, `哽·薪,醉\全*空气粘稠得化不开,充斥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皮肉焦糊味、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恶臭。惨白的火把插在墙壁铁环中,噼啪燃烧着,跳跃的光影将墙壁上挂满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投射得如同群魔乱舞。冰冷的石地早己被层层叠叠、深褐近黑的污血浸透,踩上去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粘腻感。
房间中央,竖着一根碗口粗、浸满血污的木桩。此刻,一个枯槁如骷髅般的人影被用浸过水的牛筋死死捆缚其上。正是吕本。他曾经华贵的锦袍早己被剥去,只剩下一件肮脏不堪的囚衣,勉强蔽体。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水和血污交织的头皮上,脸上纵横交错的旧日皱纹此刻被极致的痛苦扭曲成骇人的图案。他双目浑浊,瞳孔涣散,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涎水混合着血沫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曾经权倾朝野、翻云覆雨的一代权相,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濒死野兽般的生理反应。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鞭痕、烙痕、以及被尖利铁刷刮出的道道血肉模糊的深沟。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遍布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说!通倭的渠道!还有哪些人参与毒害皇长孙!” 一名身材精壮、赤着上身、胸口纹着狰狞鬼头的刽子手,正用一把沾满血污、带着倒刺的短柄铁刷,慢条斯理地在吕本肩头一块相对完好的皮肉上刮擦着。铁刷划过,皮开肉绽,细碎的血肉随之翻卷脱落。刽子手的声音冰冷而麻木,如同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呃…啊…” 吕本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却连一句完整的求饶或辩解都发不出来。极度的痛苦早己摧毁了他的神志,只剩下本能的痉挛和呻吟。
刑房角落的阴影里,毛骧靠坐在一张特制的木椅上。他的断腿被粗糙的夹板和布条固定着,依旧剧痛钻心。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闪烁着一种混合着极度痛苦、滔天怨毒和近乎疯狂的亢奋光芒。他看着吕本在铁刷下痛苦挣扎的模样,嘴角咧开一个扭曲而残忍的弧度,发出嘶哑难听的“嗬嗬”笑声,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戏剧。
“老东西…滋味如何?”毛骧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当初你让老子去干那些脏活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毒杀皇长孙…嘿嘿…多好的买卖啊…泼天的富贵…现在呢?成了待宰的猪羊!爽不爽?啊?爽不爽?!”他越说越激动,牵动断腿,剧痛让他猛地吸了口冷气,脸上的笑容更加扭曲狰狞。
就在这时,刑房厚重的铁门被猛地推开!一股阴冷的穿堂风涌入,吹得火把光影疯狂摇曳。几名身着飞鱼服、面色冷峻如铁的锦衣卫簇拥着一个身着深青色宦官服饰、手持拂尘、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走了进来。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朱元璋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杜安。
杜安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刑房内血腥狼藉的景象,在吕本那不成人形的躯体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了角落阴影里、满脸怨毒的毛骧身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宫沉浮多年沉淀下来的漠然。
“毛骧,吕本。”杜安的声音尖细而平板,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宣读最普通的文书,“陛下口谕。”
刑房内瞬间死寂。连那施刑的刽子手也停下了动作,垂手肃立。只剩下吕本微弱的呻吟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杜安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钉在毛骧和吕本身上,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吐出那来自九重宫阙、如同阎罗判词的冰冷旨意:
“罪囚吕本、毛骧,身负皇恩,不思报效。结党营私,把持朝政,贪墨无度,操纵科举,阻塞贤路,致令士林含冤,贡院惊魂!更兼丧心病狂,通倭寇,购剧毒,戕害皇嗣,毒杀皇长孙朱雄英殿下!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着,将二逆贼押赴西市刑场,处以极刑——凌迟处死!诛三族!其家产,尽数抄没!其党羽,按律严惩,绝不宽贷!钦此——!”
“凌迟!诛三族!”
冰冷的六个字,如同六道血色雷霆,狠狠劈在毛骧和吕本早己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灵魂之上!
吕本原本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极致的恐惧!他枯槁的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被牛筋勒住的皮肉瞬间绽开,鲜血淋漓!喉咙里发出“嗬…嗬嗬…”如同垂死野兽般的、充满无尽绝望的嘶鸣!毒杀皇长孙!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朱元璋绝对无法容忍的逆鳞!他终于迎来了最彻底的清算,最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