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分!母后一走,他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现在……现在好不容易逃出那个虎狼窝,逃向海外!父皇!您连这最后一条生路……都不肯给他吗?!”
朱标的声音如同杜鹃啼血,字字泣血,充满了作为一个父亲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推向绝境的巨大痛苦和无力!
“您要杀常茂!儿臣无话可说!他是臣子,是武勋!他卷入了不该卷入的漩涡!可允熥呢?!他是您的亲孙子!是儿臣的儿子!他身上流着您的血啊!”朱标猛地跪倒在地,用膝盖向前挪动,死死抓住朱元璋龙袍的下摆,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仰着泪流满面的脸,发出绝望的哀求:
“父皇!求求您!放过允熥吧!收回成命!让他走!让他去那海外孤岛!让他活着!哪怕……哪怕一辈子隐姓埋名!哪怕……您当他死了!儿臣只求他活着!求您了!父皇——!”
最后一声哀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狐/恋!蚊¢穴¨ ·耕_歆`最~哙~朱标剧烈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明黄色的龙袍下摆。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和压抑不住的、如同幼兽般的悲鸣。
偏殿内,只剩下朱标痛苦压抑的呜咽和朱元璋粗重的喘息声。巨大的舆图前,这位掌控着亿万生杀予夺的洪武大帝,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他低头,看着脚下这个咳着血、卑微乞求的长子,看着龙袍上那刺目的鲜红,看着朱标眼中那如同深渊般的绝望与哀恸。
冕旒垂下的玉珠剧烈地晃动起来。那双深不可测的龙目之中,翻腾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愤怒、冷酷、被忤逆的暴戾……与一丝极其隐晦的、被那绝望父爱和喷溅的鲜血所触动的……动摇!
他想起了常氏温婉的笑容,想起了雄英稚嫩的脸庞,想起了朱允熥那双清澈懵懂、与雄英何其相似的眼睛……更想起了马皇后临终前,那枯槁的手紧紧握着他,无声的哀求……
帝王的心,终究也是肉长的。
“咳咳……咳咳咳……”朱标的咳嗽越来越剧烈,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脸色己由潮红转为骇人的青灰,气息微弱下去,仿佛生命之火随时会熄灭。
朱元璋死死盯着儿子濒死的模样,又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依旧跪伏在地、如同石雕般的毛骧。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朱元璋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翻腾的惊涛似乎平息了少许,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种近乎苍凉的冰冷。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传……朕口谕。”
“召回‘海鹞’。”
“沿海卫所……撤防。”
“放……他们走。”
最后三个字,轻若蚊蚋,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毛骧耳畔!
毛骧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接触到朱元璋那双深不见底、蕴含着无尽疲惫与警告的目光,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重重叩首,声音干涩:“臣……遵旨!”
毛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退下,消失在殿外的阴影中。
偌大的偏殿,只剩下朱元璋和瘫软在地、气息奄奄的朱标。
朱元璋缓缓弯下腰,伸出那只沾过无数鲜血、掌控着生杀予夺的手,似乎想扶起地上的儿子。但他的手停在半空,终究没有落下。他看着朱标蜡黄脸上那未干的泪痕和刺目的血污,看着儿子眼中那空洞的、仿佛失去一切生机的绝望,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这位铁血帝王。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转过身,重新面向那幅巨大的《大明混一图》。背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异常孤寂而苍凉。
外海,“顺风号”。黎明将至。
常熥蜷缩在冰冷的船舱角落,小小的身体紧挨着依旧昏迷的外祖母。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淬毒的银币,耳朵却竖得笔首,捕捉着甲板上传来的每一个声响——水手们紧张的呼喝、船体破浪的轰鸣、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海鸟鸣叫般的奇异号角声?那声音似乎充满了焦急和……某种命令?
突然!
舱门被猛地推开!朴大勇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海风的咸腥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冲了进来!
“孩子!快!到甲板上来!快!”朴大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常熥,又示意一名水手小心背起常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