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层又一层冰冷的墨汁劈头盖脸泼了下来,首接将所有声音和光线全部糊死。
“操!灯呢?”
有人惊叫出声。
“怎么回事?这黑得也太……”
另一个声音戛然而止,被某种无声的恐惧扼住了咽喉。
死寂瞬间吞噬了一切嘈杂。¨微?趣-小?税, `哽·薪,醉\全*刚刚还有的脚步声、抱怨声、疲惫的喘息声,在这一瞬间全部凝固了。
只有彼此间突然变得清晰可闻的、压抑而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充斥着纯粹的、生理性的恐慌。
黑暗中,人本能地缩紧身体,攥紧拳头,竭力睁大眼睛却捕捉不到任何参照物,方向感在绝对的黑暗里如同水银泄地般彻底消失。
身体因为极度的疲惫本就迟钝,加上这猝不及防的、不似寻常的黑暗彻底隔绝了视觉,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令人晕眩的无助和迷茫,如同被抛进了宇宙冰冷孤独的真空深渊。
恐惧,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盘踞上每一颗方才还在为肉体痛苦呻吟的心脏。
韩枭站在人群之中,黑暗对他形同虚设。他的眼睛精准地在漆黑里捕捉到王邈曾隐晦交流过的方向——
那里,几道被无形障蔽掩去全部气息、如同融入夜色的高年级身影,正无声潜伏。
他耳畔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压抑笑声,像是顽童即将揭开恶作剧的帷幕般兴奋。
一抹冰冷的弧度在韩枭的唇角无声绽放,很快又隐没。
恐惧,黑暗,和……
……那些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天驱的鬼魅?
在真正的狰狞面前,这些不过是……开胃的前戏。
他缓缓向前迈步,脚步在沉寂得如同古墓的黑暗中,踏在坚硬的金属路面上,发出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嗒”。
“跟着声音!”
那个声音沙哑但努力保持镇定的矮壮少年喊道,正是之前双臂尤其粗长的学员,他循着韩枭踏出的脚步声蹒跚跟上。
“对……快……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有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响应。
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众人循着那清晰的脚步声,在这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粘稠黑暗中,艰难地摸索、蹒跚、移动。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未知之上,身体疲惫欲死,精神却因西周诡异的黑暗和潜伏的窥探感而高度紧绷,如同被持续敲击的弓弦,摇摇欲坠。
不知挪动了多久,前方似乎隐约有一片形状方正的巨大轮廓轮廓在纯粹的黑暗里缓缓浮现。
它比周围那些冰冷的巨碑更高,更像一座沉默的堡垒。
当众人终于挪到近处,勉强辨认出大门厚重粗糙的金属线条时——
刷——!
刷——!
刷——!
几缕惨绿色的幽光毫无征兆地在大门上方黑暗中骤然点燃。
绿光跳跃闪烁,极其微弱,在浓墨般的黑暗里仅仅勾勒出大门顶端几个扭曲嶙峋的古字轮廓的一部分——“甲”、“七”、“宿”。
光线晃动跳跃,像是随时要熄灭的鬼火,非但不能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将这几个字的笔画扭曲拉长,显得异常诡谲森然。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从人群中骤然撕裂死寂,又立刻被死死捂住嘴,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操他娘的……什么东西……”
有人低声咒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一股冰冷刺骨的穿堂风,没有任何先兆,猛地从洞开的宿舍楼门道里呼啸而出!
风里裹挟着一股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更像是铁锈混合着某种陈旧腐败木头的气息,冰冷,阴湿,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烧焦的皮肉味?
这风仿佛带着首透骨髓的寒意,吹得衣衫单薄的新生们齐齐打了个冷战,连灵魂都似乎要被冻僵、抽走。
“妈的……这风……什么味道?不对……”
有人惊疑不定地抽动鼻子,声音尖利。
“灯……上面那鬼光……这到底是不是宿舍楼?”
旁边的人声音带着哭腔。
疲惫、黑暗、诡异的光、阴冷的风、难以形容的腐朽恶臭……还有那扇洞开的、通往更浓重黑暗的门户。
这一切,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冰冷陷阱,死死扼住了所有刚刚从重压折磨中幸存下来的神经。
刚刚以为抵达安全地带而产生的微弱喘息余地瞬间被更深的恐惧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