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发出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楼道里空洞地回响。/第,一*看~书?旺! ~追?蕞\歆/漳+踕`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旧书、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是韩枭的“家”,一套位于老旧居民楼顶层、狭小而整洁的单人公寓。
没有多余陈设,只有必需品,像一间精心维护的牢房。
他反手关上门,背脊抵着冰冷的门板。外面世界的喧嚣——警笛遥远的呜咽、楼下夫妻的争吵、隔壁电视机的嘈杂……
都被彻底隔绝。
只剩下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安静,和自己胸腔里那颗缓慢、有力、却冰冷得如同死物般的心脏搏动声。
“厉鬼……”
这个词无声地在死寂的空气中震颤,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身体深处涌上来的不是疲惫,而是一种巨大的、冰冷的虚无感,仿佛灵魂被从某个支撑了十七年的躯壳里硬生生抽离,只留下一个空洞的、依照惯性运转的机器。
他机械地换鞋,走到狭窄的卫生间。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精致、毫无血色的脸。额发被冷汗浸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
那双漆黑的眼珠,深得如同没有星光的子夜,里面翻涌着某种非人的、冰冷的审视。
他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触碰镜面。镜中的少年也伸出手指,与他隔着冰冷的玻璃相触。
“你是什么?”
他无声地问。
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
韩枭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流淌。
他掬起一捧水,狠狠泼在脸上!
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洗手池里,发出单调的“嗒、嗒”声。
他盯着水流,那声音竟与实验室里抬头鬼滴落的粘液声诡异地重合。
他猛地关掉水龙头。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他脱下沾染了灰尘和淡淡血腥味的校服外套,随手扔在椅背上。
那枚染血的、边缘扭曲的金属校徽,正静静躺在内袋里。
他没有去碰它。
没有开灯。
他摸索着走到床边,身体如同耗尽最后一丝能量的玩偶,首挺挺地倒了下去。床铺发出轻微的呻吟。
黑暗中,天花板模糊的轮廓像一片巨大的、沉默的阴云,沉沉地压下来。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不是因为困倦,而是精神在经历了极致的冲击、冰冷的自我解构后,强行进入了某种自我保护性的休眠。
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粘稠的深海,向着无光的深渊坠落……
光。
刺眼的白光。
不是阳光,是那种惨白、冰冷、毫无生气的日光灯管发出的光,嗡嗡作响,将一切都照射得无所遁形,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冷酷。
韩枭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铺着老旧水磨石地板的走廊里。
墙壁是那种刷了半截绿漆的老样式,上半截是惨白,下半截是沉闷的深绿。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汗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的压抑感。
他低头,看到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双陌生的、有些粗糙的手,指甲缝里带着点没洗干净的粉笔灰。
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运动校服,款式很旧,袖口磨出了毛边。?1\3?x!s!.~n¨e`t·
这不是他的身体。
一种冰冷、粘稠、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的情绪,如同深海的暗流,瞬间将他淹没。这不是他的情绪,却比自己的更加汹涌、更加真实地冲刷着他的意识。
他像被困在了这具躯壳里,被迫感受着这具身体原主的一切。
他——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原主——正被几个人推搡着往前走。
推搡的力道很大,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戏谑。耳边是嘈杂的、变调的笑声和污言秽语。
“…就他?也配?”
“…整天装清高,看着就烦!”
“…带他去个好地方清醒清醒!”
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勒得几乎无法呼吸。原主想反抗,想呼救,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被动地被推着,踉踉跄跄地向前。
目的地是走廊尽头,一扇通往楼顶天台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锁早己被破坏。
他被粗暴地推上了天台。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