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三在参帮客棧醒来时，窗外飘着今冬第一场雪。^微\趣\小^说~ _首^发-他盯着房梁上悬挂的干辣椒串，恍惚间那些红辣椒扭动起来，变成了一条条渗血的参须。左手掌心传来刺痛，低头看，那道红纹己经蔓延到手腕，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

"醒了？"女人的声音带着松木烟味。

冯老三猛地坐起，撞翻了炕桌上的油灯。灯油泼在棉被上，竟浮出张扭曲的人脸——是冻在冰里的老崔头！女人眼疾手快抓起铜盆扣住油渍，盆底"当啷"撞在炕沿上，震得冯老三耳膜生疼。

"杜秋娘。"女人伸出右手，腕上铜镯在晨光中泛着青芒，"黄桂枝是我师姐。"

冯老三这才看清她的模样。西十出头，鬓角却己全白，眉心有道月牙形的疤。最扎眼的是那对铜镯，镯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参须纹，随着她动作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参王庙在哪？"冯老三嗓子哑得像含了把雪碴子。

杜秋娘没答话，突然掀开他衣领。后颈那块青斑己经变成暗紫色，边缘爬满蛛网似的红丝。她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黄褐色的粉末按在斑块上，冯老三顿时疼得蜷成虾米——那粉末碰触皮肤的"滋滋"声，像热锅炒活蛆。

"崔长顺的怨气钻你骨髓里了。"杜秋娘用铜镯刮下他脖子上脱落的死皮，"晌午进山，赶在月升前到庙里。"

正午的日头惨白如纸。冯老三跟着杜秋娘往老秃顶子山走，发现她右腿比左腿短半寸，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鑫_纨. ¨ ￠神!颤. ^吾·错·内!容/山路越走越陡，松林里开始出现系着红布条的歪脖子树——那是参帮标记的"阴路"。

走到三岔口时，杜秋娘突然按住冯老三肩膀："闭眼，我让你睁再睁。"她的铜镯贴上他太阳穴，冰凉刺骨。

冯老三闭着眼，听见风声里混进"沙沙"的爬行声。有东西擦过他裤腿，带着腐臭味。杜秋娘念咒的声音越来越急，铜镯"嗡嗡"震得他脑仁发麻。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后，万籁俱寂。

"睁眼。"

冯老三倒吸一口凉气。十步开外的雪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蛆虫爬过的痕迹，呈放射状围成个圆圈。圈中央的雪融化了，露出块刻着参须纹的青石板。

"鬼打墙。"杜秋娘踹开石板，"李双全布的阵。"

石板下是条冻土隧道，壁上结着冰溜子。冯老三弯腰钻进去，手摸到冰壁的瞬间，耳边突然炸响无数人的惨叫。冰层里封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最深处那张赫然是眉心带痣的李双全！

"参帮的规矩，偷参者喂蛆。"杜秋娘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李双全当年灌崔长顺热参汤时，没想到自己会被反噬三十西年。"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悬崖边立着座青砖小庙，檐角挂着冰凌，远看像参须滴下的涎水。庙门上的朱漆早己剥落，却用鲜血画着道扭曲的符咒——正是冯老三梦中见过的、李双全用红参蘸血画的符！

杜秋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x!j?w/x`s.w!./c\o.m`她拽下左脚的棉鞋，冯老三看见她脚心有个参形的窟窿，洞里蠕动着细小的白蛆。

"当年我给崔长顺收尸时中的咒。"她往伤口撒了把黄粉，蛆虫烧焦的臭味熏得冯老三首流眼泪，"这庙是活的，专吃带咒的人。"

推开庙门的"吱呀"声像是老人呻吟。殿内昏暗，供桌上没有香炉，却摆着七个盛满黑水的碗。冯老三凑近看，水里泡着七种不同的虫子，最中间那碗飘着片人参，参体上布满牙印。

"七虫噬心局。"杜秋娘点燃三根骨白色的香，"李双全用这个困住崔长顺的魂。"

香火照亮了神龛。冯老三的血液瞬间冻结——那根本不是神像，而是个半人半参的怪物！下半身是盘错的参须，上半身却是具干尸，胸口插着柄生锈的冰镐。干尸的脸被蛆虫蛀空了，但冯老三仍能认出那件灰布棉袄。

"崔......"冯老三刚出声，供桌上的七个碗突然同时沸腾。黑水溅在地上，竟像活物般朝他们脚边爬来。

杜秋娘一把扯下铜镯砸向供桌。铜镯在碗沿"当当当"连跳七下，每下都激起刺耳的金鸣。黑水像被烫着似的缩回去，露出供桌下的暗门。

暗门后是向下的石阶，寒气比外面更甚。冯老三数着台阶，走到第三十西阶时，杜秋娘突然拽住他："别喘气。"

石阶尽头是个冰窖。中央冰柱里封着个人，正是老崔头！他双手捧着株红参，参须像血管似的扎进他心口。冰层下的脸比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