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步子稳得出奇，偶尔停下来嗅嗅风里的气味。有两次狼群试图靠近，都被它示威性的吼叫逼退。

他们最终停在一处背风的山洞前。小虎闻到淡淡的草药味，洞口的石缝里长着几株干枯的桔梗。老熊把他放在铺着干苔藓的凹坑里，自己堵在洞口趴下来。月光从它肩膀和洞顶的缝隙漏进来，在小虎手背上投下摇晃的光斑。

后半夜下雪了。小虎听见狼群在远处嚎叫，声音忽近忽远。老熊的体温让山洞像个暖和的土窖，他迷迷糊糊梦见爷爷年轻时的样子，梦见黑熊崽子在舔他冻僵的手指。

天亮时，小虎被舔舐声惊醒。老熊正在处理他脚踝的伤，粗糙的舌头像砂纸一样刮过肿胀的皮肤。洞外传来狼爪刨雪的声响，老熊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滚出警告的呼噜声。

小虎看见洞口积雪上印着密密麻麻的狼脚印，最近的离洞口不到两米。老熊叼来几根带着泥的草根，用牙齿嚼烂了敷在他脚踝上。凉丝丝的感觉顺着血管往上爬，小虎认出是爷爷说过的"接骨草"。

第二天夜里，狼群发动了偷袭。小虎被打斗声惊醒时，看见洞口纠缠的黑影滚作一团。老熊的吼声震得洞顶簌簌落土，有头狼被甩在石壁上，发出凄厉的哀嚎。等声音平息，小虎摸到洞口，借着月光看见雪地上散落着几撮灰毛和暗红的血迹。

老熊回来时走路有点跛，右前掌的伤口还在渗血。它用鼻子把小虎拱回干草堆，自己侧卧在洞口，受伤的前掌搭在小虎腰上，像道活的门栓。

第三天中午，小虎听见了枪声。老熊立刻站起来，残缺的耳朵神经质地抖动。枪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关山特有的呼哨——用桦树皮卷成的"鹿叫子"。

老熊用头把小虎往洞外顶。小虎拖着伤腿挪到阳光下，看见爷爷和三个民兵站在五十步外的坡地上。关山的猎枪还冒着烟，脚边躺着只被击毙的灰狼。

"爷！"小虎的嗓子哑得不成调。关山跑过来的姿势很奇怪，像是膝盖里扎了根钢钉。老熊退到洞口阴影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关山突然站住了。他盯着老熊耳朵上的月牙疤，手里的猎枪慢慢垂下。"是它？"小虎看见爷爷的嘴唇在抖。老熊人立起来，露出胸前斜贯的伤疤，完好的右耳微微抽动。

老猎户把猎枪交给民兵，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二十年前的山核桃早成了灰，但油纸里包着的是去年采的松子。老熊小心翼翼地用牙齿接过礼物，转身消失在洞窟深处的黑暗里。

回村的路上，关山一首背着孙子。小虎趴在爷爷佝偻的背上，闻到他棉袄里渗出的汗味和松脂香。"知道为啥叫熊瞎子沟不？"关山突然问，"老辈人说，黑熊救人的时候最明白，害人的时候最糊涂。"

雪又下起来了，纷纷扬扬的雪片像无数白色蝴蝶。小虎回头望去，老熊站过的山崖上，有团黑影在风雪中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