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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屠豚惊梦醒前尘,日暮郊原独步时

【梦女遭屠】——

文安王氏姨母,是先太夫人的第五个妹妹。墈书君 芜错内容她常说起,自己还没出嫁时,有天坐在家中的度帆楼里闲望,忽然瞥见河岸边停着一艘官船,船头斜倚着个中年妇人,正趴在窗棂上呜呜咽咽地哭,声音凄切得让人心里发紧。不多时,船周围就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姨母家的乳母性子热络,见这情形,便推开后楼的门出去打探,回来时脸上还带着几分唏嘘,说那哭着的是位知府夫人。方才夫人在船里歇晌,迷迷糊糊间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去年刚没的女儿,被人反剪着胳膊、捆着腿脚,按在那里要宰要割,一声声“娘救我”喊得撕心裂肺,听得她心都揪碎了。

夫人猛地从梦里惊醒,那哭喊的余音仿佛还在耳边打转,细听竟像是从隔壁那艘货船上传来的。?微:¢趣o<§小\说aa网§> ?1|更;新μ$?最?¥快@她慌忙叫婢女过去瞧瞧,婢女跑回来报说,邻船正在杀猪,一个屠夫正按住小猪褪毛,旁边的盆里已经接了小半盆血,活儿才做了一半。

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疯了似的亲自跑过去看——就见那小猪的后腿被粗麻绳捆着,前腿竟真的系着根红布条,和梦里女儿被绑的模样分毫不差!她顿时眼前一黑,抱着小猪的头哭得几乎晕厥,说什么也要救下这头猪。船主起初不肯,夫人便让随从掏出双倍的价钱买下,又寻了处僻静的地方,亲手把小猪埋了,对着土坟磕了好几个头,才算稍稍平复了些。

后来知府家的僮仆跟人闲聊时说起,这位小姐十六岁就没了,生前性子是出了名的柔婉,待人接物总是轻声细语的,唯独在吃上格外执着——尤其爱吃鸡肉,顿顿离不得,若是饭桌上没这道菜,她就动也不动筷子。.5/2¢0-s,s¢w..¢c`o/m·一年到头算下来,单是为她一人,就得杀七八百只鸡。僮仆叹着气说:“怕不是杀生太多,才招来了这样的报应吧?”

【书生遇鬼】——

交河城外的田野总带着几分说不清的静谧,尤其是日暮时分,残阳把稻穗染成金红,风一吹就簌簌作响,像谁在暗处低语。书生踏着田埂往家走,长衫下摆沾了些草屑,他正想着白日里读的文章,眼角余光却瞥见远处高粱地里闪过一抹素色。

那身影极快,像被风吹动的纸鸢,一头扎进密不透风的秫秆丛里。书生脚步顿住,眉头微蹙——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女子独行?莫不是哪家不安分的媳妇,趁着暮色去会私情?他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脚下像生了根,竟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片高粱地走去。

秫叶被晚风扫得沙沙响,抽打着他的手背。他拨开半人高的秸秆往里探,眼前只有交错的绿影,地上散落着几片枯黄的叶子,哪有半分人影?难不成是藏进了更深处?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觉得不妥,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可当晚回到家,怪事就来了。书生先是觉得浑身发冷,裹紧了棉被仍止不住发抖,不多时又烧得糊涂,脸颊红得像要渗出血来,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胡言乱语。家人急得团团转,请来的郎中把了脉,也只说是邪祟侵体,束手无策。

恍惚间,书生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我本是这田间的饿鬼,见你印堂发亮,是有官禄之人,不敢轻易近前,才躲在草里避着。谁知你偏要回头看,还要寻过来——既是你先动了念想,何不给我些吃食?烧些纸钱,摆碗薄酒,我便不再缠你。”

家人听得毛骨悚然,不敢耽搁,连夜备了三牲酒礼,又烧了满满一叠纸钱,在院角朝着田野的方向祭拜。说来也奇,祭品刚摆好,屋里的书生就不再胡言,烧也渐渐退了,第二天竟能起身下床,仿佛那场病只是一场噩梦。

后来这事传到了苏语年耳中,这位刚中进士的读书人抚着胡须叹道:“那书生本是正人君子,不过是一时好奇多瞧了两眼,就被饿鬼钻了空子。这世上的小人,不也总像这样盯着君子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半点疏忽,他们也会扑上来咬一口。可见为人处世,言行举止上的谨慎,真是半点马虎不得啊。”

这话传到乡邻耳中,往后傍晚时分,再没人敢在田野间随意窥探,连走路都格外留意脚下,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来不该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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