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诫邵生】——
束州邵家有个小子,性子本就轻浮跳脱,平日里总爱寻些新奇乐子,行事也没个正经章法。`1.5\1′x_s.w\.,c,o~m?他偶然听人说起,淮镇外那片荒草丛生的古墓群里,住着个狐女,生得是倾国倾城,眉眼流转间能勾走人的魂儿。这话像根羽毛,挠得邵生心里直发痒,从那以后,他便揣着几分猎奇,几分轻薄的心思,三天两头往古墓那边跑,一心想撞见传说中的狐女。
那是个暮春的午后,风里裹着些暖意,吹得坟头的野草沙沙作响。邵生正蹲在一棵老榆树下张望,眼角忽然瞥见不远处的田埂上坐着个人影。他心头一跳,悄悄凑过去看——那女子穿着素色的衣裳,青丝如瀑,侧脸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白,果然美得不像凡尘中人。邵生顿时心猿意马,整理了一下衣襟,装作不经意地走上前,想开口说些调笑的话,搭个讪。
没等他凑近,那女子却先转过了头,眼神清亮,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见了他并无半分羞怯,反而神情一正,开口说道:“你这人,莫要往前凑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邵生被她看得有些发愣,讪讪地停下脚步。?齐^盛\暁^说?枉¢ ,耕^辛,蕞?全?狐女又道:“我在此修炼服气炼形之术,已有两百余年,早已立下誓言,绝不向任何男子献媚邀宠,你趁早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吧。”
邵生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仍不死心,嘟囔着说:“狐仙貌美,与人相悦也是常情,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狐女闻言,轻轻蹙了蹙眉,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你以为那些向人献媚的狐辈,是真的与人情投意合吗?她们不过是借着美色,摄取人的精气罢了。待到人的精气耗尽,便是性命不保之时,凡是遇上她们的,从来没有能逃脱的。你这般行径,岂不是自投罗网,往死路上走?”
话音刚落,她抬起袖子轻轻一挥。霎时间,一阵凄冷的风凭空而起,卷着地上的尘土呼啸而过,迷得邵生睁不开眼。他急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田埂上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狐女的身影?只有那阵寒风仿佛还在耳边盘旋,带着几分警示的意味。
后来,先父姚安公听说了这件事,沉吟片刻后说道:“这只狐狸能说出这样的话,心怀正道,又能劝人向善,我断定她将来必定能升天成仙。”
【盗亦循道】——
献县地界,李金梁与李金桂兄弟二人,在绿林之中也算有些名号。~鸿¢特?暁¢税?旺\ *追¢醉~辛,璋/洁!并非因他们行侠仗义,反倒因手段狠辣、行踪诡秘,成了当地官府束手无策的厉害盗贼。寻常人家提及这兄弟俩,无不紧锁眉头,夜里更是门窗紧闭,生怕惹祸上身。
那是一个初秋的夜晚,月色昏沉,李金梁宿在一处荒僻的破庙中。半梦半醒间,竟见父亲的身影立于眼前,面容肃穆,全然不似生前那般温和。父亲开口,声音带着穿透魂魄的寒意:“你可知,同是做强盗,为何有的能隐匿行踪,有的却转眼败露?”
李金梁心头一震,支吾着说不出话。父亲续道:“这世间钱财,来路各有不同。那贪官污吏,靠棍棒夹棍逼百姓吐出来的赃款;那大奸大恶之徒,用阴谋诡计巧取豪夺的家产;还有那父子兄弟间,藏着私心多占的财物,亲戚朋友间,强索诱骗来的好处;甚至家奴仗势侵吞主家的银钱,差役借权贪污的粮款,富商巨贾靠驴打滚的利钱盘剥来的财富——这些沾满污秽的钱财,本就违背天道,你们取了,倒也算替天收了些孽缘,纵有风险,也未必会立刻败露。”
“可你要记清,”父亲的语气陡然严厉,“那些本性纯良的百姓,他们的钱财是起早贪黑种出来的粮、是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布、是诚实守信做买卖赚来的利,每一文都沾着汗水,这是天道护着的根基。你们若动了他们,便是硬生生与天道作对,逆天而行,哪有不败露的道理?”
说到此处,父亲的身影竟微微颤抖,似有痛心疾首之意:“你们兄弟前番劫掠那节妇之家,可知罪?那妇人守着亡夫的遗孤,靠着纺纱织布苦苦支撑,你们不仅抢了她活命的积蓄,更让她蒙受不白之冤,抱着孩子在夜里哭断肝肠。那哭声,连路边的草木都似在哀怜,空中的鬼神都睁着怒目盯着你们!若还不知悔改,灾祸转眼就到!”
李金梁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衣衫。破庙外的风声呜咽,竟像是那节妇的哭诉,他攥紧了拳头,却终究被贪念压下了悔意——他只当是场荒诞的梦。
可天道轮回,从不含糊。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