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牙。
鲜血和沙土混杂在口中,又苦又涩。
他低声喃喃,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这片他深爱又痛恨的沙漠说。
“只能……拼了……”
巷战,在一瞬间爆发。
再没有战术,再没有阵型。
土墙缺口处,就是血肉磨坊。
“顶住!给老子顶住!”
王二提着一杆缴获的长矛,嗓子已经喊得嘶哑冒烟。他眼睁睁看着身边一个昨天还和他分着饼子的年轻人,被一柄弯刀从肩膀斜着劈进了胸腔。
鲜血“噗”地一下溅了他满脸。
温热,腥甜。
他来不及悲伤,甚至来不及擦一把脸,咆哮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墨铁长矛捅进那名马匪的肚子。
墨铁矛头锋利无匹,轻易地撕开了皮甲和血肉。
那马匪难以置信地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矛杆,嘴里涌出大股血沫,倒了下去。
王二想把长矛抽回来,却发现被骨头和内脏死死卡住。
另一把雪亮的弯刀已经迎面劈来!
他下意识地就地一滚,刀锋贴着他的头皮扫过,削掉了一大撮头发,火辣辣的疼。
混乱,到处都是混乱。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骨头碎裂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成了沙海镇上空唯一的旋律。
民兵们依托着熟悉的房屋、巷道,节节抵抗。
他们手中的墨铁长矛确实是利器,往往能一击毙命。
但马匪太多了。
如同一股黑色的浊流,冲垮了堤坝,蛮不讲理地淹没一切。
一个民兵被数名马匪围住,他背靠着墙壁,用长矛疯狂地挥舞,逼退敌人,可下一秒,一柄弯刀就从侧面的窗户里捅出,扎进了他的腰子。
他惨叫一声,动作一滞,正面的马匪立刻蜂拥而上,数把兵器同时刺入他的身体。
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钉在墙上,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沙海镇,成了修罗场。
每一条巷子,每一座土屋,都在上演着生与死的搏杀。
“少主!快走!这里顶不住了!”
两名亲卫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周墨从摇摇欲坠的沙墙上拖了下来。
周墨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过度透支精神力让他头痛欲裂,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看着不断倒下的民兵,看着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在血泊中凝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
不够。
还是不够。
陷阱,伏击,心理战……所有他能想到的手段,在绝对的数量和悍不畏死的疯狂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