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又像是在自我催眠。

方然没有说话，只是环顾着这间公寓。

他的目光从那些崭新的奢侈品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卧室门口一个半开的行李箱上。

“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李西继续追问。

提到这个，林诗雅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恐惧。

“有……他最近变得很奇怪。”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他变得……忽冷忽热。有时候会抱着我，说很多未来的计划，说得特别美好。但有时候，又会突然推开我，一个人待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不完美’、‘必须献祭’之类的话。”

“献祭？”方然忽然开口。

“对，就是献祭。”林诗雅用力点头，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出口，“我问他是什么意思，他总是不耐烦地让我别管。他说，为了最伟大的作品，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他看我的眼神，有时候……有时候让我觉得很害怕。不像在看一个爱人，像在看一个……一个道具。”

说到最后，“道具”两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后怕。

李西和方然对视一眼。这条线索，似乎对上了。

一个激情褪去、想要摆脱麻烦的男人，一个被纠缠不休、心生恐惧的情人。

杀人动机，似乎己经足够清晰。

“案发当晚，你在做什么？”

“我在家，哪里也没去。”林诗雅立刻回答，“他说要去剧院调试机关，让我等他电话。我等了一整晚，可他再也没有打来……”

说着，她再也控制不住，趴在膝盖上失声痛哭起来。

她的悲伤和恐惧看起来无比真实，完全是一个沉浸在爱情悲剧里，被恋人抛弃又吓坏了的小女人。

李西没有再问下去。

他站起身，示意可以离开了。

走出公寓楼，夏末的晚风带着一丝燥热。

李西发动汽车，沉默着开上主路。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在车内拉长又缩短。

“一个经典的剧本。”李西打破了沉默，“男人许下诺言，激情过后又后悔了。女人纠缠不休，成了他的累赘。为了摆脱这个‘道具’，他设计了一场谋杀，目标就是她。”

这个逻辑链条非常完整，也符合他们之前的所有推断。

然而，方然却一首看着窗外，没有作声。

“怎么了？”李西问。

方然缓缓转过头，镜片反射着流光溢彩的街景，他的表情却异常严肃。

“不对。”

“哪里不对？”

“她的恐惧是真的，但恐惧的对象错了。”方然的声音很轻，却异常笃定，“她不是在害怕顾远会抛弃她，更不是害怕顾远会杀了她。”

李西的眉头皱了起来。

“ 李队，你没注意到吗？”方然的语速开始加快，“那间公寓，所有的东西都像是昨天才搬进去的。茶几上的剧本，只有一本有标注，其他的甚至连塑料封膜都没拆。还有她卧室门口的行李箱，里面装满了衣服，像是随时准备离开。”

这些细节，李西也注意到了，但并没有串联起来。

“她不是被金屋藏娇的情人。”方然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更像一个……拿到报酬，准备跑路的人。”

李西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黑暗的猜测，在李西的脑中轰然炸开。

方然看着他，眼神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

“顾远让她住进那间公寓，给她钱，给她买名牌，不是因为爱。”

“他是在布置一个现场，一个完美的、能引开我们所有注意力的‘情感纠纷’现场。”

“林诗雅不是他想杀的目标。”

方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是顾远准备好的，用来顶罪的，完美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