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断她。
他知道,范小夭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瓦解。
“渐渐地,”范小夭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开始理解他们。不,是认同他们。那种对一切都感到厌倦,对生命本身感到虚无的感觉,也开始侵蚀我。我看着他们痛苦地挣扎,用各种方式伤害自己,试图从这种无休止的折磨中解脱。我觉得……我觉得我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所以你就‘帮助’他们去死?”李西的声音冷了下来。
范小夭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执拗:“不是死!是解脱!是平静!你们不懂,那种在绝望中看到一丝曙光,然后发现那曙光通往的是永恒安宁的感觉!他们是自愿的!他们渴望这种解脱!”
“自愿?”谭逸皱起了眉头,“利用他们对你的信任,诱导他们走上绝路,这也叫自愿?”
“信任?”范小夭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们信任的不是我,是‘解脱’本身!我只是那个为他们打开门的人!我给了他们一个选择,一个无痛的、有尊严的离开方式。难道让他们继续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煎熬,就是仁慈吗?”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了些许:“你们知道罗京花有多痛苦吗?儿子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每一天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她无数次想过死,可她怕痛,怕死得难看。我给了她一个‘完美’的方法,让她在睡梦中,安详地离开,去另一个世界寻找她的儿子。这难道不是一种慈悲?”
“那展博呢?”李西追问,“他也是你‘慈悲’的对象?”
提到展博,范小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展博……他是个特别的人。他是个戏痴,他活在舞台上,也渴望死在舞台上。他对我说,他想成为剧院的‘地缚灵’,永远守护着他热爱的舞台。他觉得那是一种永生,一种极致的浪漫。”
“所以你就满足了他的‘浪漫’?”
“是的,”范小夭毫不犹豫地承认,“我帮他设计了最后的谢幕。他穿着最华丽的戏服,化着最精致的妆容,在舞台中央,以他最爱的角色形象,完成了他生命中最后一场,也是最盛大的一场演出。他走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他很满意,非常满意。”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他甚至主动配合我,帮我把‘装置’带进剧院,帮我安排好一切。他说,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行为艺术。他感谢我,发自内心地感谢我,因为我理解他,并且帮助他实现了最终的‘圆满’。”
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西和谭逸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眼前这个女人,己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扭曲的逻辑和价值观里,她将自己视为救世主,视为执行“神圣”使命的使者。
“那些‘逃脱袋’,是你自己制作的?”李西问道。
“是的,”范小夭平静地回答,“我查阅了很多资料,确保它们足够安全,足够……舒适。我不想让他们在最后时刻还感受到痛苦。我希望他们走得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件精心制作的艺术品。
“你认为自己是在扮演上帝吗?”谭逸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范小夭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又像是在点头:“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上帝。我只是觉得,如果生命只剩下无尽的痛苦,那么选择结束,也是一种权利。而我,只是那个恰好有能力帮助他们行使这种权利的人。我清除了他们的痛苦,不是吗?从这个角度看,这也是一种治疗,一种……终极的治疗。”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悲悯的表情,仿佛她真的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解除他人的苦难。
李西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这是一个聪明、专业,却又极度危险的女人。
她的共情能力走向了极端,最终演变成了对他人生命的漠视和掌控。
“罗京花给你的十万块,展博每周给你的三千块,也是你‘治疗’的一部分?”李西的语气带着讽刺。
范小夭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那是他们自愿给我的咨询费,或者说,是他们对我提供的‘特殊服务’的感谢。他们认为,这种解脱,值得这个价钱。”
“所以,陈小克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李西问道,“让他替你顶罪?”
范小夭轻轻叹了口气:“陈小克……他是个意外。我并不知道他会卷进来。当我知道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