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逸的分析,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却奇异地契合了两个死者生前的状态和死亡的地点。
那种对特定地点的执着,那种近乎病态的渴望,似乎真的能解释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行为。
“你的意思是,他们……渴望以这种方式‘永生’?”李西的声音有些干涩。
“对于一个被抑郁和绝望吞噬的人来说,‘永生’的定义,可能和我们不同,”谭逸叹了口气,“但这些终究是推测,而且,作为警察,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超自然的解释上。”
李西苦笑了一下:“是啊,我是警察,要讲证据。”
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思绪像一团乱麻。
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手法又是什么?
那个在两个死者身边都若隐若现的“另一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剧院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方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整夜未眠。
“你小子,总算来了!”李西站起身,皱眉打量着他,“怎么搞成这副德行?宿醉了?”
方然摆了摆手,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他走到李西和谭逸面前,眼神里却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像是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
“李队,谭医生,”方然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有些不稳,但他努力让自己的吐字清晰,“我……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李西和谭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你说什么?”李西追问。
方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李队,你还记得吗?陈小克案的时候,我说过,我……我曾经也……”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也是抑郁症患者,虽然现在情况好多了,但我一首和一些病友保持着联系,在一个……一个互助的群里。”
李西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之前方然确实提过他有过抑郁的经历,这也是他能敏锐察觉到陈小克状态异常的原因。
“昨天晚上,我一首在想罗京花和展博的死因,那种‘保持正常呼吸节奏下的缺氧死亡’,太诡异了。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那个群里,曾经有人讨论过一种……一种据说是‘最完美’、‘最无痛’的自杀方法。”方然的语速加快了些,“当时我没太在意,觉得太遥远,也太阴暗。但昨天,这个念头就像魔鬼一样钻进我脑子里。”
“什么方法?”谭逸的表情严肃起来。
“他们叫它……‘Exit Bag’,”方然吐出这个英文词组,眼神复杂,“逃脱袋。或者,解脱袋。”
“逃脱袋?”李西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是的,”方然用力点头,“我一整个晚上,都在那个群里,还有通过其他一些渠道,疯狂地打听这个东西,我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跟他们证明我这是在查案,不是想自己用,这才有人告诉我它的原理和具体操作方式。”
方然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也因为激动和疲惫而微微沙哑:“那是一种……利用惰性气体,比如氮气或者氦气,配合一个特制的密闭头套,在不知不觉中,剥夺吸入者氧气的方法。因为是惰性气体,不会引起二氧化碳浓度升高导致的呼吸反射,所以,吸入者会在完全没有痛苦,甚至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保持着正常的呼吸节奏,逐渐因为缺氧而失去意识,最终……死亡。”
空旷的剧院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西和谭逸都被方然带来的这个消息震住了。
“逃脱袋……”李西喃喃自语,脑海中,罗京花脖颈处那道细微的压迫痕迹,与这个词奇异地联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