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w?o!s!h!u·c*h_e?n~g,.·c!o*m¨
大叔喝了一口汤,目光在李铭和圣吉列斯身上转了转,带着点羡慕:“还是你们城里好啊,看你们长的多白净,又高又壮。
哪像我们,天天风吹日晒,黑得跟煤球似的。”
李铭正掰着窝窝头蘸鱼汤,闻言咧嘴一笑:“大叔您这话说的,我看您这身板才结实。
靠海吃海,风浪里练出来的筋骨,而且这里山好水好,鱼虾肥美。我一看你就是有福气的人。”
“唉,福气啥呀,也就是勉强糊口罢了。穷乡僻壤的,日子紧巴巴的你们城里人见多识广,待着舒服。要是能住到城里,谁愿意待在这。
不过要说咱们这穷村子,也不是完全没出息人。我最佩服老陈家,陈苟他儿子有出息!”
李铭夹咸菜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露出恰到好处的兴趣:“哦?”
大叔来了谈兴,声音都高了几分,“那小子打小就机灵,胆子也大!
前些日子,说是出去闯荡,前两天还给陈苟寄信回来了,你猜怎么着?当上兵了。
是啥兵信上没说清,反正是穿军装的。陈苟那老小子,他和他爹一起拿着信在村里显摆了好几圈,可把他爷俩美坏了。
咱们村多少年了,头一个走出去还这么有出息的!”
“当兵啊,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李铭放下筷子,语气带着赞许。
“谁说不是呢!”大叔一拍大腿,随即又重重叹了口气,“唉……可惜啊,陈苟他儿子是出息了,但他老子命就不好了。”
李铭适时地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出啥事了?”
大叔端起碗,闷头喝了一大口鱼汤,长叹一声,“唉!都是命啊!
咱们村靠海,祖祖辈辈都指着这片海吃饭,可这海……说翻脸就翻脸。
前几天,陈苟和他老爹,俩人一起出海。
说是想多打点好鱼获,给陈苟儿子寄过去,让他在外头也尝尝家里的鲜味儿。结果……唉!”
他声音低沉下去,“船翻了!就在那片暗礁多的地方!
村里人听见动静赶过去,只把陈苟给捞上来了,他老爹人让大浪卷走了,连个影子都没找着。”
李铭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天灾无情,可惜了,对了,大叔,你老是那小子那小子的叫,陈叔他儿子叫什么名字?”
“我想想他大名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好像叫陈麓。¢0`0?暁\税\惘, ¢埂?辛~醉¨全?”
……
“陈麓那小子,也没见上他爷爷最后一面。”陈苟叹了一口气。
安卿鱼坐在他对面简陋的木板床上,沉默地听着。
李铭离开之后,安卿鱼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和村民交流交流,看看是不是漏下了什么重要情报。
所以,他便又回到了这里。
“小安啊,你说,是不是我命里就克爹?”陈苟眼睛有些发红,“我爹拉扯我不容易,我还没让他享上清福,他就……
我那娃出息了,我爹却看不到了……”
他粗糙的手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
安卿鱼安慰:“陈叔,天灾人祸,我们普通人也没办法改变。
您父亲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愿见您这么难过。”
陈苟抹了把脸,重重叹了口气:“唉,我也知道,可这心里头就是堵得慌啊。”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或许是安卿鱼这个外来者恰好成了倾诉的对象,陈苟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我爹那人一辈子要强。”陈苟陷入回忆,“我家那小子陈麓,打小就皮,跟他爷爷最亲。
我爹总说,这小子有股子闯劲儿,像他年轻时候,出去闯闯也好。
收到信那天,我爹高兴得像个孩子,在村里转悠了好几圈,见人就说‘我孙子当兵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他的声音哽住了,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讲述,语气中带着一种迷茫:“小安,我最近总觉得我爹没走远。”
安卿鱼眼神微凝:“没走远?”
“嗯!”陈苟用力点头,像是要抓住什么,“就感觉……他还在。而且,我最近老是做梦,梦见他!可能是他在给我托梦吧。”
“托梦?”安卿鱼追问,语气尽量保持平稳。
“对!总是那个梦!”陈苟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梦里头俺爹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