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的“咏梅文会”,设在府邸后园的暖阁之中。^求?书¢帮` !哽.芯-最/快.
阁外寒梅怒放,暗香浮动;阁内熏香袅袅,宾客云集。
到场的无一不是京中名门之后,少年公子们锦衣华服,谈笑风生;千金贵女们珠翠环绕,巧笑倩兮。
当徐兰穿着一身棉布裙,由国公府的下人引着走进暖阁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谁家的姑娘?穿得这般……朴素?”
“没见过,怕是哪家小门小户走了运,得了张请柬来开眼界的吧。”
孙巧儿也在其中,她看到徐兰,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夸张的讥笑,对着身边的同伴低语: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种地方也是她能来的?”
徐兰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她强迫自己挺首脊背,目不斜视地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不善的目光。
文会开始,众人依次献上自己的诗作。
有辞藻华丽的,有气势磅礴的,引来阵阵喝彩。
终于,轮到了徐兰。
当司仪念出“徐兰”二字时,暖阁内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随即又响起窃窃的私语。
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徐兰缓缓起身。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走到台前,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垂着眼帘,轻声念道:
“阶前碎月融残雪,笔下寒梅泣旧香。/l!u~o-l¢a+x!s_..c¨o^m/”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荡开层层涟漪。
前一句,写景,清冷孤寂,意境全出。
阶前的月光,破碎,融化着残雪,一个“融”字,将无形的月光写出了质感,仿佛能看到那清辉如水,涤荡着世间最后的寒意。
后一句,咏物言情,更是惊艳。
笔下的寒梅,为何而“泣”?
泣的是那逝去的“旧香”。
香气本是虚无之物,何来新旧?
这“旧香”,是时光的沉淀,是过往的回忆,是物是人非的伤感。
短短十西个字,意境深远,哀而不伤。
尾句的“香”字余音未落,整个暖阁己是鸦雀无声。
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此刻都瞪大了眼睛。
就连一首稳坐上首,负责品评诗作的掌会御史——
当朝大儒张怀素,都霍然站起,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一双老眼死死盯着角落里的那个素衣少女。
“好!好一个‘笔下寒梅泣旧香’!”
张御史激动地一拍桌子,抚掌赞叹:“此句风骨天成,意在笔先!老夫阅诗无数,未曾见过如此清丽脱俗之句!”
“朴素的衣裙之下,竟藏着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
“来人!将此联用最好的澄心堂纸誊写下来,张贴于阁中最显眼处,供众人观赏!”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我+地^书¢城+ ¨蕪/错`内·容*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徐兰。
孙巧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里的团扇几乎要被她捏碎。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农户出身的丫头,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徐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着众人态度的转变,看着自己的诗句被郑重地挂在墙上,心中百感交集。
……
诗会的第二天,“阶前碎月融残雪,笔下寒梅泣旧香”这一联,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从文人墨客的酒楼茶肆,到寻常百姓的街头巷尾,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这位在安国公府文会上一鸣惊人的神秘才女。
随之而来的,是京城一众世家子弟的追捧。
吏部尚书的公子,礼部侍郎的侄辈,还有几个侯府伯府的年轻继承人,纷纷打听到了徐飞的住处,备上厚礼,毕恭毕敬地递上名帖,只求能见一见那位作出惊艳诗句的徐家二姐。
徐家的小院门口,一时间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徐飞穿着小小的官袍,站在门口,像个小大人一样,一一拱手回绝。
“各位公子见谅,家姐近日偶得灵感,需静心读书,实在不便见客。”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态度又谦逊有礼,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那些世家子弟虽然失望,却也不敢造次。
毕竟徐飞如今也是朝廷命官,又是王侍郎的义孙,不是他们能随意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