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刘德璋的崩溃,当时经历了几个阶段。-d^a¢n!g`k_a′n~s-h\u^.`c¢o?m`
迷茫。
惊惧。
震惊。
以及,最后彻底的绝望。
这场尸疫,在他面前的第一次展示,就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惨烈到足以击溃任何凡人的心防。
以至于......
当那腹穿肚烂的村汉再次起身时。
“鬼……”
“鬼啊——!”
一名正收敛查验尸体伤势的差役,喉咙里挤出半声变了调的尖叫。
他的声音卡住了。
因为那起身的村汉,就近扑了过来。
只一瞬间,差役的尖叫就变成了被扼住的‘咯咯’声。
一蓬血花,在昏暗的火光下爆开。
温热的,溅到了旁边另一名驿卒的脸上。
那驿卒伸手一抹,满手猩红。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那个被扑倒的同伴
同伴的喉管己经被活生生撕开。
鲜血汩汩地冒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身躯还在兀自抽搐着。
而那‘村汉’,正埋头贪婪地撕咬着。*k^u¨a?i\d,u\b′o?o/k..,c?o¨m+
这一幕,彻底摧毁了在场所有人的意志。
在场的其余差役或驿卒,全然丧失了抵抗之心。
“跑!快跑!”
他们大呼着‘鬼啊’,引着那具尸鬼一哄而散。
黑夜之下,人影迅速被黑暗吞没,只余下越传越远的惨叫与嘶吼。
到了次日天亮。
驿站内,越来越多的活人被撕咬,逐个尸化。
刘德璋的内心早己麻木。
恐惧消失了。
只剩下深深地绝望。
这绝望,彻底掐灭了他最后一丝挣扎求活的意志。
他转而提笔,以血为墨。
在自我安慰式的书写中,等待后来者的评说。
明明信封上写着所谓的‘张太守,钧启’。
但信件内里,却全然只是他对这场变故的倾诉和猜测。
‘等到傍晚,最后的惨叫声也消失了。’
仅仅一日,官驿内的活人,大半都成了行尸走肉。
尸疫的爆发太过突然,太过凶猛。
导致此地驿卒,和护卫县丞的差役。
根本没机会摸索出斩杀这些尸鬼的方法。′微*趣/晓.说- ,哽?薪\最-全.
县丞刘德璋,就更不知晓了。
护卫衙役,早在昨夜就跑散了,不知是死是活。
这间专供驿丞办公的书房,成了刘德璋的藏身之所,也是他的囚笼。
县丞?驿丞?
他恍惚间,似乎从这职位的读音里听出了某种宿命的谶言。
驿,疫,遗亦也......
他更加确信,这里,就是自己的死地。
‘......此乃天罚!是我等失德!天怒啊!’
信纸末尾的字迹,己经彻底失去了章法。
后面的话,也毫无逻辑可言。
李煜甚至能透过这些血字,看到那个叫刘德璋的县丞,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如何的疯癫。
他疯了!
是被这颠覆人伦的吃人世道,活生生骇疯的。
当然,李煜也想过另一种可能。
信件后半段的混乱内容,或许也混杂了失血过多导致的幻觉?
他不得而知,也不想深究。
但是......
李煜缓缓将手中的信纸放下,那股从脊背升起的寒意,此刻己经转为一种异常的冷静。
恐惧是无用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
如那村汉一般的模样,他似乎也曾听过。
和那锦州左近的官驿内,涉水借宿的行商们,状况颇有相似。
或许又是个巧合。
李煜想通此节。
脚步,随之迈开。
刘德璋是出城巡农的县丞。
那么,代表他身份的官印,定然会封盒随身携带。
此刻,那东西十有八九,就放在这官驿内的某处院子。
官印。
两个字在他脑中闪过。
沉甸甸的。
一个小小的印玺,自然不能真的代表官身。
可拥有官印,却是行使官身权力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