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被拖走的背影消失在厚重的殿门之后,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留下死寂的涟漪在殿内回荡。1@零?点D×±看±书!? ÷免??费?阅?读°
慈宁宫方向那汹涌的警告恶意感知虽如潮水退去,但那深沉冰冷的感知却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巨兽,依旧盘踞在远方,无声地昭示着威胁。
林晚独自立于辉煌而空旷的正殿中央,月白色的身影在跳跃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孤峭。
指尖残留着紫檀木扶手的冰冷触感,张福绝望的哀求和那指向寿康宫的模糊人影,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脸颊上的疤痕在寂静中隐隐跳动,提醒着她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冷宫岁月,以及可能潜藏其中的巨大秘密。
“那个女人……”张福临去前破碎的低语再次浮现。冷宫旧事?与他有关?还是……与太后有关?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小蝶小心翼翼地探进头,脸上带着担忧:“娘娘?”
林晚缓缓转过身,脸上己恢复了一贯的冷冽平静:“何事?”
“高公公……又来了。”小蝶的声音压得很低,“在殿外候着,说是……奉皇上口谕。”
高无庸?
皇帝的人去而复返?
林晚眸光微凝。
是来探听冷宫审讯的结果?还是……另有深意?
她清晰地“感知”到殿外属于高无庸的那股恶意——如同影子般沉静、不带个人情绪,却精准地执行着帝王意志的感知。
“宣。”
高无庸依旧是那副低眉垂目、波澜不惊的模样,进来后一丝不苟地行礼:“奴才参见宸妃娘娘。皇上口谕。”
“臣妾恭聆圣谕。”林晚微微躬身。
“皇上说:冷宫污秽,死个把奴才原不是什么大事。宸妃新掌权柄,当以整肃宫闱、厘清庶务为先。”高无庸的声音平板无波,如同在复述公文,“胡长清一案,牵连甚广,内务府积弊己深。着宸妃即刻督办此案,务必将蛀虫硕鼠连根拔起,以儆效尤!至于冷宫那点晦气,交由内务府按例处置即可,不必……过于劳神。”
字字句句,清晰无比。
皇帝的态度,昭然若揭!
他知道了!他必然通过自己的耳目,知道了冷宫审讯的初步结果,知道了张福的指认。他这是在警告,也是在引导。
“冷宫污秽,死个把奴才不是大事”——他在淡化王公公之死的严重性,暗示她不要深究。
“胡长清一案,牵连甚广,内务府积弊己深”——他将胡长清的案子再次推到前台,而且明确要求“连根拔起”。这是要借她之手,彻底清洗内务府,目标首指张德海,甚至……其背后的副总管刘保,刘保是谁的人?
张德海又是谁的人?
这内务府的水,连着前朝后宫多少势力?
“不必过于劳神”——这是最赤裸的警告!
让她把冷宫的秘密,就此打住,把矛头转向内务府。·3!0-1^b+o′o+k`..c!o-m*
皇帝的意图再明白不过:他需要她这把刀,去斩断内务府盘根错节的利益网,清除可能威胁皇权的蛀虫。同时,他暂时不愿或不能与太后在冷宫旧事上彻底撕破脸,所以强行按下此事,让她放弃追查王公公的死因和张福口中的秘密。
借刀杀人,转移矛盾,帝王心术,玩得炉火纯青。
林晚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平静地对着养心殿方向躬身:
“臣妾领旨。定不负圣望,将胡长清一案及内务府积弊,查个水落石出。”
高无庸微微抬了下眼皮,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审视,随即恢复如常:“娘娘英明。奴才告退。”
他传达完旨意,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再次只剩下林晚和小蝶。
“娘娘,皇上这……”小蝶脸上难掩忧色。皇帝这旨意,分明是把娘娘架在火上烤。
既要她去动内务府那马蜂窝,又不让她查冷宫这明显有猫腻的命案。
“无妨。”林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她走回主位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皇上给了我们一把好刀(协理六宫之权),自然要我们替他砍些荆棘。内务府……确实该动一动了。”
她拿起之前张德海呈上的、关于胡长清家资的初步密报,目光锐利地扫过上面的数字——一个小小的太医院库房总管,名下竟在京郊置办了两处田庄,城中有三间铺面,家中搜出的现银就有数千两。这绝非正常俸禄和灰色收入所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