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站在控制台前的墨言,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恐惧。
那不是敬畏,而是对一种非人力量的,最原始的恐惧。
在他们眼中,墨言,早己是魔鬼的代言人。
嬴政下令,将更多的“失败品”拖了上来。
墨言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写入“奴役程序”的动作。
他看着一头又一头狰狞的怪物,在他手中变得“温顺”,变得“可控”。他看着它们被剥夺了最后一点哀嚎的权利,变成一具具只会执行命令的活体兵器。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就在他改造第五个“失败品”时,因为极度的疲惫,他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控制杆的频率,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偏差。
【嗡……】
一声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异响。
铜床上那头刚刚被“驯服”的怪物,猛地僵住了。
它的动作,停顿了万分之一刹那。
就在那一刹那,它那双浑浊、暴戾的眼睛里,所有的疯狂与混乱都褪去了。一瞬间,那双眼睛里,竟浮现出了一丝……清明。
紧接着,一滴浑浊的液体,从它的眼角,缓缓滑落。
那不是怪物的体液。
是……泪。
墨言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那个眼神……他认得。
那是这具“失败-品”被送进来之前,那名锐士眼中,赴死时的决绝。
灵魂……没有被碾碎。
它只是被关在了,这座名为怪物的,血肉地狱里。
墨言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猛地将频率拨了回去。
那头怪物眼中的清明瞬间消失,重新变回了那副浑浑噩噩的,只懂服从的模样。
一切,快得像一场幻觉。
没有任何人察觉。
除了墨言。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这双创造了无数人间地狱的双手。
一股比绝望更深沉,比麻木更冰冷的情绪,从他那早己死去的,名为“心”的废墟深处,破土而出。
罪孽。
嬴政的声音,将他从那无边地狱中拉回。
“墨言,寡人要你,在入冬之前,改造出五百头这样的‘神兵’。”
嬴政走到那排己经列队站好的,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活体兵器面前,如同在检阅自己最骄傲的军队。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山腹之中,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第一批‘神兵’的演武场,就定在……”
“赵国,邯郸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