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耍什么花枪!给你半柱香时间!拿不出当票,或者那金钏不值十两银子…”他阴冷的目光扫过里屋,“嘿嘿,你知道后果!”
癞头张收起匕首,抱着膀子,像尊门神似的堵在堂屋门口,三角眼里满是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我如蒙大赦,又如同被架在火上烤,跌跌撞撞冲进里屋。娘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枕头一角,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泪水,嘴唇哆嗦着:“业儿…不…不行啊…那是…那是你姥姥留给我唯一的…”
“娘!”我扑到炕边,抓住娘冰冷的手,声音哽咽,带着决绝,“顾不得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命要紧!以后…以后儿子挣了钱,一定给您赎回来!一定!”我几乎是咬着牙,颤抖着手,从娘紧攥的枕头底下,摸出了那张早已被泪水浸染得发黄发软、边缘磨损的当票。小小的纸片,此刻却重逾千斤,上面“德隆当铺”的朱红印记和“足金嵌宝虾须镯一只,死当纹银五两”的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发痛。
娘看着我手中的当票,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炕上,只剩下无意识的、痛苦的喘息。
我攥紧了当票,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炭,一步一步,沉重地挪回堂屋。钱大疤和癞头张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黏在我手上。
“喏!当票!”我将那张薄薄的纸片递过去,声音干涩沙哑,“德隆当铺的印信!足金嵌宝的镯子!死当五两,连本带利,绝对超过十两!给我三天!就三天!我去城里赎回来给你们!”
钱大疤一把抢过当票,凑到油灯下,眯着眼仔细辨认。癞头张也伸着脖子看。半晌,钱大疤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狞笑,将当票随手揣进怀里:“行!柳秀才,算你识相!三天!就三天!三天后这个时辰,老子要是见不到那金灿灿的镯子…”他目光阴冷地扫过里屋,“嘿嘿,那就别怪老子拿你娘抵债了!走!”
两人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骂骂咧咧地转身,踢开挡路的破板凳,消失在门外凄冷的夜雨之中。
破木门在风中无力地摇晃着,发出“吱呀呀”的呻吟。屋外的冷风卷着雨丝灌进来,吹得油灯火苗疯狂摇曳,几欲熄灭。我浑身脱力,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滑坐在地。当票没了…三天…三天时间,我上哪去弄五两银子赎那金钏?就算赎回来,也是落入虎口…可若不赎…娘…
巨大的绝望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我双手抱头,蜷缩在墙角,听着里间娘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和咳嗽,只觉得这破屋如同冰窖,比外面的雨夜更加寒冷刺骨。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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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疤那伙豺狼的脚步声消失在湿冷的雨夜里,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浓得化不开的绝望。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土墙,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里屋娘压抑的呜咽和咳嗽,像钝刀子,一下下割着我的神经。三天…三天时间,五两银子…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去找谁借?亲朋早已避之不及。去偷?去抢?我柳明诚读了十几年圣贤书,难道真要走到这一步?
油灯的火苗挣扎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黑暗如同墨汁般涌来,瞬间吞噬了这小小的破屋,也吞噬了我最后一点残存的念想。罢了…就这样吧…等死罢了…我疲惫地闭上眼,任由那冰冷的绝望一点点浸透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只是一瞬。就在这死寂的黑暗和绝望中,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沉寂。
“窸窸窣窣…沙沙…咯吱…”
声音来自头顶的房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快地跑动,爪子挠过朽木,又像是…许多细小的牙齿在啃噬着什么?
我心头猛地一凛!难道是耗子?这破屋闹耗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在这深更半夜,外面风雨交加,屋里又刚被恶人逼门,这耗子的动静,听起来格外瘆人,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僵硬地抬起头,望向黑暗的屋顶。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窸窸窣窣”、“沙沙”、“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头顶这片浓稠的黑暗里,此起彼伏,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小东西,正在梁上忙碌地穿梭、奔跑、聚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不是一只,是很多只!它们在干什么?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啪嗒!”
一声极其